我初次见到阿七的时候,他正躲在门外偷听,安容当时举着匕首搁在他脖间,只要稍稍往深了划去,那人当场便会毙命,可我阻止了安容。有时我想,当时我要是没冲好人,安容现在会怎样?
某日饭间,家父与我提了几句如今朝堂的局势,言谈间多有激愤,沙影讽刺了几句当朝宰相梁怀石。父亲乃一武林人士,能愤慨至此,可见那个狗屁宰相多么混了!
八月初五我去安容府上,问他大婚事宜,略表关心。我这才知,阿七被安容送去了城郊。想着这人也实在可怜,加上佩林对于安容的派不敢苟同
后来,穆燕燕那个大小来我这儿,认识了安容。打那以后,隔三差五就听见她在我耳边叨念她的安容哥哥,我想这个小妮大概是真动心了。我一心想撮合他俩,奈何安容并无此意。我思忖着,也许是害羞?也许是家仇未报?总归得有个原因。
可这人除了告诉我他叫安容,年十七,广陵人氏,其他一概不提。我有些生气,显然这小没把我这个救命恩人放在里。
第二次见着阿七的时候,是去陶然寺,都怪我睡得不熟,不然也不会窥见他倆的秘密。我当时脑袋一片茫然,我实在想不通安容竟会对着那个卑贱的那等事。
我与爹娘三人皆对这个少年无限同,那顿饭吃得委实不是滋味,大家仿佛都沉浸在悲伤怜悯中。
又过了几个月,已是平化八年了。安容不知从哪儿听得梁家的大公好男,又知平康里的那家长院是梁家人的产业。他便想馆当小倌,以此接近梁家人。这实在是之策,我母亲怜他年少经此劫难,言语间多番劝阻,可他不听。这人的还真是执拗得很。没办法,他非得去,我们如何也左右不了。
一天,我实在忍不住,我跟他行了一番真意切的促膝长谈。
安容生于衣冠之家,举止雅,俨然一副世家公的模样。倘若不是家门此横祸,他这一生该是顺风顺,人人羡嫉的。谋取功名,再一知书达理的千金小作妇,那该是何等的福气。可这世上,哪里有假如可言?
原来他的父亲是兵尚书,被梁陷害,全家就只剩他一个活。
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还是希望安容能娶燕燕,他们两个,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好友,若能结成连理,我自然是十分乐见。于是我去他府上,又与他提了燕燕的事儿,可这回,这人告诉我,他快成亲了,娶的是周太尉的女儿。我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阿七怎么办?绝不是因为我可怜那个人,而是他俩羁绊已久,我好奇于安容会如何安置这人。
谁曾想,这么一番饭桌之言,却叫那个安容真真敞开了心扉——
自他去了平康里,往后的人生,可以称得上是天翻地覆了。
后来的事态发展,完全乎我的意料,以为他是一时冲动,谁知这人却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