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的东西全烧了,烧得净,可当火苗吞噬一切的时候,我害怕了,我怕这个傻在黄泉真成了孤魂野鬼,寻不着回家的路。我扑了上去,从火里夺回他扎的一支草蚱蜢。
我把亏欠阿七的全给了小孙,因为他最像我的娘。我骗自己,那是阿七投胎的肉-,这样想着,我也能浑噩一生,反正人生岁月也没多长。
如果不是那日来府,我恐怕一辈都被蒙在鼓里。原来,我的娘并没有死。
你看,这个人多坏啊。他都死了,还要来算计我。把我扔在冰冷的府里,替他守着来路。
阿七真狠。
一晃多年,当年的事,渐渐过去,府里的人没人再敢提他。只有我知,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有多可悲,我在梦里会跟一个死人缠绵一宿。
,我决定娶大官府第之女,我把我娘送到了城郊去。我当时明知他难过,我还是狠了心,我甚至开始麻痹自己,我对自己说,阿七不会离开的,他会一直乖乖等着你。他那时候病得那般重,我却把他一人丢在别,我好去迎娶别的女人。罪大恶极吧,大概直到死,我也没法从心底原谅自己。
那时,我是什么心?我连每一息都小心谨慎,怕自己玷污了这场好梦,我小声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开始疯狂
我拿着破碎的瓷片,往手腕上划,当我划第一的时候,我止住了手,他都不要我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一时,我想开了。
我连夜奔波去了四平,我穿了一白衣,阿七常说,我穿白衣最好看。
轰隆一声,嗓里一腥甜,我吐了来,我又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我把自己困在屋里,这十来天,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恨他,可我最后还是忍不住,我还是会想他。我摔碎了案几上的彩釉瓷瓶,这本是用来花的瓷,阿七生前,却偏偏用来鸡掸。他说,这才是过日。
我记着是秋雨,还打雷了,赵明朗跑来跟我说,阿七去了。我给自己当场编织了一个梦境,我问沈,阿七去哪儿?可是沈佩林却真真切切再戳我痛,他说,阿七死了。
我以为人生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我的人生已经完了。
我清楚看见秋官手里抱着的孩,若我是个女人,我想我的目光当时一定无比哀怨。
到了门,我仔仔细细把衣服抿整齐了,扑棱掉一路的尘土。这样,我永远都是阿七里俊朗的相公。我轻轻叩门,咚咚咚三,短短功夫,我把想要说的话又酝酿了一遍。
我娘推开门的那一刻,我什么话都说不了,他也愣住了。他转对着屋里的秋官说话,说我来了。
我把他带了府,后来,我又带了小陈和小徐。
小孙他们几个,是几年之后的事了。我去梨园观戏,碰巧见着了他在台上唱戏。阴曹地府与人间的距离,那一刻,仿佛只有台上台那么短。是了,我的娘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