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我有事要问你?”
有时尹修真想向他问个明白,可一及那双睛中的神采,便忽然什么都问不了。
“阿铄如何?”顾连卿问。
可其实,自打那日一时发懵答应他从来过之后,清醒过来的尹修每回面对顾连卿时,总是不自在的。他们如今是何关系?恐怕谁都说不清。
尹修“嗯”了一声,略一迟疑,又走向床边坐,问:“今日如何,能动吗?”
本想着他为一只鬼,青天白日的
顾连卿便笑问:“那你怎的苦着一张脸?我还以为阿铄又有不适了。”
“你若是想问,问便是了,只要我知晓的,全都告诉你。”
顾连卿醒来之后,两人便发现顾连卿的异样。他的全各皆有知,甚至在尹修的教导,能够动用自镇国寺收纳的功德施展法术,可偏偏每回挪动竟是比登天还难。每每不过是抬一手,却几乎要用掉全所有的力气。
“今日如何,能动吗?”这话尹修每日都会问一遍,像是生怕他有朝一日连动都动不了似的,又隐隐带着些他能好转的期冀。而得到的回答不外乎那么一个:“能动,只是要费些力气。”这却已是不错的回答了。
这个问题,尹修能问蒋铄,却问不得顾连卿。怎么能问呢?这与直接问一句“喂,我何时杀的你?”有何区别?
如地起,谢过他的茶便告辞了。
顾连卿仍旧躺在床上,只不过尹修一房中,他便睁开了睛,笑着:“你回来了。”话中的欣喜听得尹修有些不太自在。
顾连卿但笑不答,中却是一派自得,仿若尹修在他面前是藏不住什么心思的。可尽他叫尹修但问无妨,尹修却也最终没能问,此事便如此暂且搁置了。
于他而言,已然过了七十多年,再深刻的恩怨仇也该淡了。何况当年种种,他已从旁人中知晓,怨气虽有,仇恨却已消散。可是顾连卿呢?闭上睛之前,满心只知要杀他的正是他相守数年的人,睁开睛后,前仍是这人。他却要与他从来过?他莫不是躺了太多年,躺的脑袋都坏了?
尹修将历代国师留的典籍查阅个遍,最后隐约猜到,恐怕是他醒来的太早了,魂魄尚未将养完全,才会有了这般弊病。
尹修笑着,那个问题在唇边转了几转,几次三番险些要开问了,最终还是放弃,褪去鞋袜与顾连卿一同躺。
“还好,气不错。”
“阿修,你可是想要问我什么?”甫一躺,却听见顾连卿这样问。尹修有些惊讶地抬看他,满满的疑问全写在了脸上。
顾连卿听过这个猜想后,只表示知晓,便不再过问。那副模样,虽看起来有些许的失落,却不像是十分在意的。不知为何,见他如此,尹修竟松了气。
过了一段日,尹修托寺中过木匠手艺的弟造了一把轮椅。顾连卿在床上躺的久了,虽早已习惯,但总闷在房中却也终是不太好,尹修便想带他去转转。
尹修回了房,小猫不在。说起来尹修也觉奇怪,若非他的错觉,自打顾连卿醒来之后,小猫便变得笨了许多,且也不再如之前那样黏着自己了。更有甚者,他近来发觉,小猫似是开始长大了,活了六七十年的小猫,竟忽然开始生长,实为一桩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