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邢洲只能再叹息一声。
如此低的姿态,哪是一个帝王能轻易摆来的?邢洲看着他沉片刻,只问:“老夫可否问一句,皇上所说的那人是何人?能教您这般维护。纵是受冤,要叫老夫苟且偷生也是不易,总要让老夫个明白方能甘心。”
“人若无无求,我们都不会是如今的模样。”
然而午时三刻未至,菜市的百姓却越来越多,起初以为是前来观刑的,后来却见那人数多的不可思议,显然并非单纯为观刑而来。
顾连卿应了一声便抬步走了去,尹修正在卧房的榻上看书,姿态与往日并无不同,“你回来了,今日去哪了?怎么寻你半天都没寻见。”
顾连卿仿佛没有任何惊讶,只微微抬问他:“你那日一疲惫地回来,便是去忙着安排此事吗?”
邢大人问得认真,顾连卿沉默一瞬,终是低声:“尹修。”
顾连卿沉默一瞬,却低低的笑起来,“是啊,怪就怪
“因为念。”尹修淡淡的。
“念?”
“邢洲”跪在台上,静静等待着行刑官的令牌落。他的容貌经过了阿劳的手,已经与真正的邢洲一模一样,饶是邢洲的妻儿来了,怕是也认不来。本就是为了一家的生计才去那杀人越货的勾当,如今只消片刻,待刽手的刀落,他的家人便可一生富贵无忧,这样想着,唇边竟也笑来。
顾连卿回了碧霄,刚踏大门,锦禾便隐隐笑着上前来,“皇上,皇后今日在咱里。”
听了这话,顾连卿也不知怎么了,翻俯在尹修前,双手支在他侧,居临正正对上他的,问:“那么我呢?”
“原是如此。”看向顾连卿的一双中,神颇为复杂,似悲哀似惋惜,终于低叹一声,“老夫明白了。”
“邢大人之事你不必担心,今日的斩首之刑是行不了的。”尹修抚着顾连卿的后背,轻声说。
“尹太傅曾与我,既然一早好了决定,便不能后悔。今时之事,从至尾皆是连卿的选择,邢大人不必再劝了。”
顾连卿又是一揖,转走,却被邢大人叫住,“皇上,可否听老夫一句?”
“嗯。”
尹修没有回答,顾连卿等了很久,久到双臂泛酸,渐渐失了力气,终于伏在尹修上。“阿修。”他唤,“我们为何会变成这样?”像是在问尹修,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是个好官。”
时近午时,京都菜市。
与往常一样,顾连卿上了榻,斜斜靠在尹修上,全然信赖的姿态。每当此时,尹修才会记起,其实顾连卿的年纪比自己还小了些,他的生辰是八月十五,自己的是十一月十八,堪堪差了三个月,他就比顾连卿大了一岁。
只是顾连卿势惯了,只有在他累了倦了的时候,他才会如此依赖尹修。那么现,他又是为了什么而到疲累?可是邢大人?
“为何?”
证据,另一则是因为连卿的私心。此事牵扯过多,其中一人,连卿万不可负他,实在对您不住。连卿自知无颜求您原谅,但求您万万不可如此轻生,总有一日,连卿必能帮您沉冤得雪。”
“今日是邢大人被斩首的日。”顾连卿只这样。尹修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