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神经质地笑了一。

我不是懦夫，也不肮脏，时光对自己说。

时光觉得不上气来。

他想要抱住什么，却发现只能抱住自己。骑士一般的弟弟和岑非并不能无时无刻守护他，而他还是那个怯懦又胆小的……

一些夸张的怪诞的彩光晕在他脑中盘旋，烟花般炸开，又般聚拢，时而上天，时而海，抓不住也摸不着。很快一些声音也掺杂了来，嘲笑声、哀号声、诵经一般的嗡嗡声、枪支与弹药的轰鸣声，越来越响，直吵得他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他毫不迟疑地站起打开灯，从背包里翻电脑和绘图板，打开件工作起来。

都可以，单人间吧……嗯，双人间套间都可以，随便什么房间，要能看得到海。”时光有些语无次了。

“没……没事，不需要报警。”时光说。

人的恶毒、贪婪、狭隘、自私无不在，你又如何指望这样的人会懂得？懂得？

久违的痛再次袭向了时光，他深深地将脑袋埋了膝间，双手捂紧了后脑的疤痕，微微颤抖。

几乎是同时，时光有了一个灵。

“好的先生，这边上为您安排。”工作人员示意他请坐，“您需要休息一喝吗？”

他的突然不痛了。

时光顾不上想这些，他胡乱把自己的东西行李箱，然后逃难般躲了新准备的房间里，给大门落满了锁。

珠宝设计不是他的本职，但他今天想要胆大妄为地越界一

他已经不怕了，却依然觉得委屈，眶红了又红，最终却一滴泪都没有落。

在保安陪同回到房间的时候，室友已然不知去向。卫生间镜前留一条沾了血的巾，大概是刚才被他砸来的鼻血。

“我不是！”时光突然大叫声。

脑中的噪音渐渐淡去了，夸张的彩也逐渐规整，变作三条浅浅的线，顺着重力落，缠绕在时光的指尖，又顺着左手边的无名指，钻了他的心里。

他没有开灯，只是抱着膝坐在落地窗边，望向窗外远黑黢黢的海，胡思乱想着。

为什么同样面对的是海，有些人心驰神往，有些人却深海恐惧？有些人想到的是海纳百川，有些人看到的却只有浪？

人造的光照在沙滩上，勾勒海岸的轮廓，一些不知名的大小船只亮着灯，描绘着近海的繁华。可远呢？时光想，远还是一样的黑，一样的深，深不见底。

他一次胆大妄为，且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其实离他的那些艺术家这么近――与痛苦，大概就那些伟大作品萌发的土壤吧。

“不用……哦，你能跟我一起去原本的房间拿行李吗？我不想一个人……”

室友底是怎么看待他这种人的？肮脏的？低贱的？的？被望欺骗和愚，沉溺于滥交的可怜虫？可这不是真的……他只是弟弟，岑非罢了，是最最纯粹的那种。为什么他就不能被世俗理解？就因为他们都是男人吗？就因为时光是他的亲生弟弟吗？就因为他们的关系里有三个人吗？

“我让保安陪您去，请不要担心。如果您受到什么侵害，请千万告诉我们，或者报警。”工作人员好心提醒。

艺术是给懂艺术的人欣赏的。时光的脑中突如其来地冒这么一句话。

岑非和弟弟也许并不能来救他，但至少，他们给了他足够的勇气，让他得以满怀希望地生存和生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