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把单有一侧刃的半刀直地戳在了他的巴上,刀刃上的寒意漫上了华沂的肤。
华沂这混账东西简直快要气死他了。
长安僵地坐了片刻,忽然一抬手捂住了,心尖仿佛牵了一条极凶险的线,针刺一般,随着心一一地跟着疼。
他骤然被华沂叫醒,劈盖脸地问了那几句听着便叫他气不打一来的话,野上来,险些把华沂的巴一刀了,幸好理智尚存,勉捺住
他料想长安一会要来,但那人不大懂得收敛脾气,发了火是不肯听别人说话的。便一个人鼓鼓捣捣地将天蚕丝的一端拴在王帐门的一棵大树,另一端牵在手里,网成个圈,设了个小小的陷阱,惴惴不安地坐在那里守株待兔起来。
华沂原地呆坐了片刻,从怀中取一把透明的丝线,拿在手里把玩片刻。这玩意叫天蚕丝,非常难得,远而来的行商从南边带来的,不怕火,寻常男人全力也拉扯不断,非常韧,却也非常柔。
白,多半此事与他是一关系也没有的,顿时一片纠结地放了心。他本便是如此,直接当面来问,对他而言,已经是如同刀刮心一般的难了……然而非是这样,才能坦坦地不在自己和长安之间留一裂痕,哪怕叫那人当面对自己发一顿火,也比在日常里一一滴的疑虑、试探、防备,直到再深的分也无法挽回来得好。
果然,长安没有两刻就躺不住了。
华沂不退反了一步,轻轻地拉起被的一角,眉垮了去,小伏低地说:“我立刻就,你……你还是躺吧,秋凉你容易心疼……”
他心有不平、不静,不知自己走的路是对是错,心里的忧虑埋得有三丈三尺深,平日里不显山不,动起来,便总叫他心绪不宁。
真是……活得窝。
自他十来岁逃生他养他的落至今的这些年,华沂回想起来,只觉种种事端,全都困难得不堪回首。
说完,华沂迟疑了片刻,又补充:“别打草惊蛇,去吧。”
华沂深深地看了他一,默不作声地去了。
长安垂着,一张脸看不喜怒,却已经是青白一片,长长的睫打一片阴影,惜字如金地送了他一个字:“。”
第72章
“挨个排查今夜城的人,特别是往来行商随行名单,一个一个对上再来找我。”华沂在帐外低低地吩咐,“另外把卡佐和瑜纯父他们都看好了,令他们明日一早来见我。”
夜深人静了,华沂忍不住将耳朵贴在王帐上,企图从里面听一动静来,可惜里面压什么声音也没有,四只有秋虫一起一伏的叫声,连风声也模糊不清。
侍卫应了一声转走了,华沂挥手叫王帐附近的隶都退开,自己坐在了门,双手交叠放在脑后,仰望着满天星斗,心绪慢慢平静来,忽然有一句话从自己心里冒了来,他寻思:我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二十年不曾痛快哭一场,二十年不曾痛快笑一回。
可是纵然不回首,一抬,却只有更难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