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奈何。

皇帝一开始听闻便没当回事，只作笑谈：“你手可不如从前了。”

萧晏听说了这件事，并无半分动容，他神悠远地看向那“行行重行行”的蔓草古，仿佛已能摸到解脱的缰绳――

苦心如莲倒未必，却的确是如莲花千，留大千。

02

“哀家看，倒不如继续行规。”

萧妃病重的消息传到慈宁，太后只淡淡：“着太医正亲自去照看。”

彼时太后用玉碾推着额，缓缓：“萧妃实在不是个安分人，又闹这样故事，不过是为了博皇帝几分关切，皇帝这段时日还是少去他那里，免得教他反而自得。”

太后最挑的几个侄女正侍立在旁，以待来年选秀，闻言俱是不解，暗自交换神。太后慢悠悠弹了弹一枝房中培育的，开得过盛的

他活得如此小心识趣，倒叫皇帝无趣：“朕不好申斥丽贵妃，她也不过是小儿女脾气。论起来她倒同你那的妹妹一般大，你又为兄长，便轻饶了罢！”

萧晏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手掌，连以侍人也是奢谈，不由浅笑：“是，臣妾明白陛的苦心。”

萧晏拥着衾帐低咳嗽，还要避着皇帝，只怕过了病气：“为后妃，自然不敢纵意。”

太医恭敬一掬：“陛，此病乃是受酷寒后疏于保养所致，风寒连绵未愈，更兼五郁结……”

说来说去，便是有些棘手。

他如此拘谨，只为少犯太后禁忌，才能在这中多同皇帝相一日。

皇帝闻言终于开，倒是笑模样：“他虽不知悔改，到底是嫔，如今缠绵病塌也算教训，母后要教，不妨等他能站起来，神智清明之时再行教导。”

“呵，我怕是再没有那一天了。”

归结底，不过是皇帝正丽贵妃。

所谓规，是萧晏时太后特意命教习教他繁复规，那些教习个个阴毒，要他跪在寒冰或细针上诵读，一字读不便是一顿掌嘴或鞭刑。那时皇帝正连江南巡检使奉上的人，半年后萧晏不慎在皇帝怀里呕了血，这训诫才算停止。

一武艺，也在那时被废。

不够胆量将黄连须抿甜，又怎么敢钟于喜怒无常的天？

见萧晏边的汤婆虽然勤换，还是飞快地冷透了，他面容也似霜花冷清，紧咬着近乎透明的嘴唇在被褥中发颤。

他是惯于自苦的。

萧晏病居清寂，一时得一时失，他早已忘我荣辱。病未恶化如今日时他也翻阅书卷，“相去万馀里”是山远，他自信仗剑跃仍可渡。但“相去日已远”，便是天长日久，人心消磨。

“传太医！”皇帝掀了龙袍衣摆，急急握住他的手，萧晏颔边的被褥都湿透了一片，皇帝手一碰，龙颜大怒：“湿成这样，都冻得透了也敢拿来伺候主！”说罢便要将合人统统杖毙。

被生杀之气一煞，萧晏竟抖着丽睫睁开了，唇翕动间吐的仿似不是字句而是青烟。皇帝侧耳去听，大约是“臣妾请罪”一类的话。

说完他便松了手，浅白寝衣宽宽敞敞一截清瘦腕来，此此景，饶是皇帝心如铁石，也要被生生敲裂，连忙亲自抱了他，连太医诊脉亦不肯松开手。

皇帝还很关切，特意教人知，为了他，自己甚至和太后讨价还价了一番。

然而皇帝总是要他让，似乎他有无穷无尽该谦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