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什么是自由？”哈登博士继续说，“你把一只朝生暮死的虫养在几平米的小屋里，它没来得及把边界爬完一遍就死了，一生都在路上，你说它自由吗？你呢，现在拥有一整颗星球，面那些人，你让他们种烟草，他们不敢种小麦，可是你依然觉得自己是被囚禁的，你和虫，到底谁比较可悲？”

他就地坐，往楼弹了弹烟灰，继续琢磨怎么突破屏蔽网，拿哈登博士的絮叨当背景说唱音乐。

“想象不来吧，”他后有个人忽然说，“我们的地球祖先生活在一颗比这大不了多少的行星上，世世代代都被引力困在地面上，每天晚上，都有无数人抬起，看着压在的银河，但他们就和那些芯片人一样，从来不觉得地球是个‘太空监狱’，只会对着那些星星编故事算命，从来不想怎么逃到外面去。”

对话就会变得鸡同鸭讲，对方很不自然地无法理解这个概念。

在这个星球上，会“仰望星空”这个动作的，只有他和哈登博士两个人。

“我记得林大哥说过，他想要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生来有一样的尊严，都能终探索自己的边界，将生命的广度上无限拓展，每个人都能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可以自由表达，也可以自由来去于宇宙中的任意一个地方。”

林静恒一偏，哈登博士的轮椅就平稳地了过来，他更老了，老成了一团看不清轮廓的肉，林静恒总怕他一气没上来就直接过去了。

不过他绪还算稳定——任何一个人经历了两千多次失败，绪都会很稳定。林静恒给自己了烟，眯着，有一没一地泡在白烟里。烟叶是星球上自己长的，卫兵队摘回来，晒后卷在纸卷里，也能凑合，就是味有些呛，烟卷看起来非常淳朴，林静恒觉得自己过得越发像个史前的野人。

林静恒无声地叹了气，心想：又他妈来了。

哈登博士太老了，虽然大分时间脑还算够用，但也偶尔糊涂，隔三差五就要把他年轻时的峥嵘往事拉来嘚啵一遍，并且总能扯到他祖父林格尔，同一个故事听了一百遍，林静恒已经懒得假装认真听了。

他第两千零一次试图破解屏蔽网失败，发的信号石沉大海。

林静恒走上楼，猎猎的风起他的衬衣摆。

林静姝临走的时候，不仅毁掉了这星球上一切可以脱离引力的设备，还把人的脑也洗净了。

早年自由宣言的奠基人，想打碎人们脚的囚笼，实现天赋人权与

林静恒顿了顿，心平气和地回答：“‘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我啜饮过生活的芳醇，付了什么，告诉你吧，不多不少，整整一生。’（注）”哈登博士低低地接上他的话音，“你祖父很喜的一首古诗。”

“上一个纪元，八大星系遍布硝烟，有的人占一个行星和周围几个卫星就自称一个政权，每天都在打，乱，非常残酷，老百姓们都像你和我一样，被囚禁在地面上，一生也不得自由，我们这些人最开始聚集在一个小小的空间站里，就是……后来的天使城要。那时候林大哥是骨之一，我和伍尔夫年纪都小，是他的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