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到最后一页，最后的墨迹还很新，应该是几天前才写上去的。笔记他很熟悉，不过这笔迹的主人写字一般是鬼画符，难得好好写一次字，倒是有些别样的轻狂不羁，祝生一之竟然差没认来。

他抬看了一苏妖孽。

祝生默默埋继续往前翻账本。

苏妖孽伸手将账本推到他面前，“自己看看，看不明白的问我――别跟我说看不懂。”

苏妖孽随意说：“是啊。”

祝生转而看着账本，没有说话。

苏妖孽让他看这本账，自然不只是为了让他看这些名字的，还是在教他怎么对人命和报开价。

苏妖孽还是那个放松靠着的姿势，“有问题？”

他发现自己手指有些克制不住地颤抖。

祝生迟疑了一，方才说：“这东西……”他终于没能说去，转而问：“儿，我记得上次你和楼主在鲁王府失手，肃王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吧？”

那账本其实并不算很薄，但是祝生一想到这上面记的都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每一页纸到自己手里都变成了蝉翼，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祝生有些明白了，“没有人肯花两万两买一个市井小民的命……但

“这是……”

苏妖孽面无表：“看什么，我字难看你第一天知？”

祝生立刻说：“但是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用不着多少代价。”

苏妖孽耐心倒是很好，也不他，径自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一杯酒转着玩儿，那酒竟然一滴都没泼来。

不知过了多久，祝生终于看完了，合上账本之后抬起来，面复杂地看着他。

祝生苦笑，“这是沾着血的，拿着手。”

这赫然便是记录了随意楼自成立以来的所有生意、无数人想尽办法都要得到的那本账本！

祝生：“……”

苏妖孽意识地看向自己双手，然后笑了一声，“正常。”

――苏妖孽曾经对肃王妃说过这东西起不了多大作用，却也不尽然，毕竟……被记在这账上的名字，还是很多的。

祝生立刻就抓住了重，苏妖孽对此十分满意，颔首说：“一条人命的价格，取决于我们杀他需要付多少代价，而不是他是谁。”

祝生终于明白了回京之后苏妖孽教他的那些暗语是什么的了。

“只是杀人，当然很简单。”苏妖孽搁酒杯，似笑非笑说：“但任何人都是有家人的，你杀了人，家人自然会闹到官府去。任何措施都不能保证完全抹除痕迹……”他说着替祝生又倒满了酒，“到时候，为了平息事端，我们损失的可就是一个杀手，我的算法是两万两银。”

而相应地，拿到这个东西，就意味着会被很多势力盯上。知的越多死得越快这句话不是没理的，祝生当然还记得当初随意楼上都以为苏妖孽叛逃之后，他一个人溜去见他，看到他十指上缠着的白纱。

对苏三那样的狠手，为的是什么，不问可知。

祝生知自己先前既然没有拒绝苏妖孽传位的意图，现在也拒绝不了这个账本，于是深深了一气，平复了一心，问：“记在这上面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草莽手，如果碰到有乡绅士族想杀平民，或者市井间的矛盾闹到杀人的，怎么开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