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嗯了一声,缓缓合上,低声唤:“虞姬。”
石块开裂声中,伴随着少年虚弱无力的啜泣,“陆大哥……救我……”
虞姬应:“妾在。”
藤蔓一丝一毫撬开了石室隙,朝里奋力挤压,固石墙受不住力,发刺耳声响缓缓裂开。
然而那少年沉稳神渐渐隐去消散,最终恢复成了十三岁孩童原本的烂漫稚,低声呻|起来,“疼……爹、娘……”
第120章帝陵动(十一)
透过无数藤蔓,他倾听到神州之上生灵濒死悲鸣,挣扎怒号,不禁了明朗笑容来。任凭有万千钟鼓琴瑟,名师汇聚,也奏不此刻这悲怆雄壮、走投无路的动人乐韵。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然则当真
他顾不得全伤火辣辣疼痛,一把抓住了正站在床铺边上,踮着脚为他伤滴草药汁的黑兔,匆匆:“涂白还是涂?劳烦带我取那件东西。”
陆升大惊失,急急上前,惊:“你……”
陆升谢过他好意,只:“只怪我优柔寡断,未曾早决心……但求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陆升顾不得佘青柳阻拦,草草将伤裹一裹,便了床跟那黑兔一路行去。紫印原本守在屋外,见状便上前搀扶他,一面叹:“好不容易忍到今日,再过几日那黄帝就撑不住了……又是何苦?”
到了藏宝库房之外,涂白与紫印皆止了步,陆升便独自大步迈,却见那木盒前,一名年轻男银白华服锦衣,长玉立,容颜清冷华,犹若月神临世,见了他才缓缓转过,一如既往皱起眉来,冷:“冒冒失失,成何统?”
那人在外时喜怒无常、冷漠傲慢,在时需索无度、酷烈霸,总叫陆升不堪重负、苦不堪言。如今得以摆脱,原本该喜的多、不舍的少。
不过是相思成疾,以至生了幻象。
鼎仍是白茫茫一片,被封得严实,陆升抬手,指尖却在靠近鼎时僵住,再难分毫。
陆升骤然惊醒时,佘青柳带着手,正为他包扎伤。他猛坐起来,往四周一看,便明白过来,此刻已经置于大王庄中了。
那黑兔在他手中挣扎:“我是、是涂白,大人莫急、莫急,我这就为大人带路。”
那少年又饱意唤了一声:“虞姬。”
他原是要问:你怎么在这里?然而你字甫一,才发现库房中箱笼堆积,寂静无声,几时有过旁人?
一段经文完毕,鬼叶缓缓仰起。
虞姬那绝艳的容颜上,缓缓划过晶莹剔透的泪珠,却仍是笑得温婉柔和,一般应:“妾在。”
深不可测的地底,有一颗足有三人的绿圆球,无数系自球开始蔓延,最终冲破地面,便化为了横行的绿藤。鬼叶安坐其中,肤已成了幽绿,正合掌虔诚诵经文。
陆升苦笑起来,肩额、腰侧腹背伤的疼痛也好似愈发难以忍耐,形摇摇坠。他提起一气,缓步走到木架前,自盒中取四方小鼎。
这乐韵之中,隐隐有人声嘶力竭,泣血般唱:“昌,人亡。我佛慈悲,普渡慈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