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印见他走死胡同里不肯通，一时间叹气不止——他原以为此事不过是几句话功夫，陆升便能天喜地带着神州鼎同他远走飞。待他二人与澡雪一抵达了冥灵，再唤醒谢先生，四人为友，结伴逍遥异界，看尽天诡奇风光，好不快活。

陆升沉着脸：“他若信得过我，为何半不同我提起？”

紫印叹：“只是陆将军最终对谁心，恐怕谢先生却料错了。”

紫印将那星图收了起来，又：“陆将军，孰轻孰重，你且好生权衡……若是早日决断，说不定谢先生早些醒来，能设法救几个边亲眷。”

陆升见他扯得愈发不着调，只得打断：“你方才说什么谢瑢的魂魄无容？然则那……那轩辕黄帝同我讲，肉俑自人力之手，是以无论躯壳魂魄，都是黄帝而已。如今为何却又有魂魄了？”

是以他见到陆升犹豫，一时间竟惊讶得张大了嘴，愕然：“陆将军……你莫非……不肯？”

如今要他拿故土乡亲与万千百姓的命换一个谢瑢……

陆升松了手，低声：“容我……想一想。”

陆升：“我自然是懂的……他不过仗着我心罢了。”

紫印：“天机不可……谢先生若提了，只怕叫黄帝一系知晓，走漏风声，便会痛失良机。你同他日夜相，自然能懂他。”

紫印答不来，只得转而叹：“陆升，谢先生将他命托付于你，你要辜负他不成？”

紫印讪讪，他只是糊涂一时，终究还是明白过来，那青年生于斯长于斯，与他到底是不同的。

——然则以紫印来看，自然是值得的。

陆升轻声：“又能救几人？”

陆升只觉倦意愈发深重，站立不住，扶着椅背缓缓坐了来，又轻声重复：“容我……想一想……”

谢先生到底所托非人，若是当初将鼎交托给紫印，他便不必苦婆心前来劝陆升了。谢瑢要带陆升走，这青年自然反抗不得。

衣襟，茫然反问：“我、我说了什么？我说往后我们一行四人结伴，游历各界，倒也逍遥……澡雪喜闹，却因一个误会，孤苦伶仃等了我一千五百年，倒委屈他了。往后四人结伴，不如先在冥灵洲游历一番……”

在紫□□中，此事自然是简单可行——若澡雪与谢瑢易地而，他断然半分不会迟疑。莫说拿个与他毫无系的中州换澡雪命，便是拿他自己换也是千肯万肯，没有半丝勉的。

紫印结结巴巴：“我、我不曾骗你……当初在益州城，我与谢先生便试过了。只可惜侯彦太过年幼无力，当时又缺个能扶持、养护神魂的宝，是以理论虽然可行，却仍是失败了。你拿了那……那宝贝，随我远走异界，纵使是人皇也鞭长莫及。待黄帝灭亡，我再如法炮制，自然能全须全尾还你一个谢先生。”

百万千万的旁人，是生是死，是哀是乐，同陆升又有多少系？救了无人谢他，不救亦无人怨他，是以委实不必自设藩篱，自寻烦恼。

岂料这青年竟是个榆木疙瘩，目光囿于一界的存亡。岂不知三千世界，有生有死，寻常得很。若是个个都在意，这世间早没了神仙——累也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