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修却深深嗅了嗅，沉声：“这些……并非雕像。”

只见荒原中木林立，深深埋地面，笔直指向晨曦微的青蓝天空，每木上都绑着一个人，被烈日暴晒得开肉绽、又被秃鹫野狼噬咬过，早已面目全非、不成人形。唯有自其衣着饰判断，是聚居西域的杂胡落，慕兰堡……正是其中之一。

两手胡乱往后指，颤声：“佛……佛祖发怒了。”

左前锋营不过两千人，如今大张旗鼓夺了柔然人的慕兰堡，反倒引来四方敌讨伐，只怕郭骞为了守住慕兰堡就要陷苦斗之中，故而才用了这等残暴血腥的示威手段……

朝阳破开云层，绽开万丈光芒，将这尸丛林照得纤毫毕现，形似骷髅的颅或是歪在肩、或是不知所踪；更有葛布破布沾染的发黑血迹、草绳深深勒枯槁灰白肉、骨骼错开暴外种种残酷景象……若是一人两人也就罢了，这一望去，竟有数百人之多，在前一字排开，气势非凡。

那名唤阿桑的少年愈发惊恐万状，在背上拼命挣扎，杨雄无奈，索一掌将他劈晕了。

姬冲愕然转看他，“严兄，隔了这般远，你竟然也能闻端倪？若不是雕像，莫非是活人不成？”

那少年哭哭啼啼，却仍是，随即又连连摇，竟是死活不肯再靠近半步，只反复念：“佛祖一怒，尸……山血海，千里荒芜。不要去不要去！”

只是郭骞其人，勇武而淳厚，又颇有大将之风，若当真振臂一呼，跟随者必众。这等邪佞的计

二人折返原地，略一商议，陆升便多少明白了，皱眉：“这些俱是战败被杀的杂胡军人，也有平民混杂其中，这番布置……只怕是为了示威敌军。”

姬冲却也同样脸灰败，翻，蹲在地上一阵呕，百里霄只得跟在他旁，低安抚一般给他搓后背。

虽然不过是隐约轮廓，然而个个人影静默如雕像，便令人生阴暗不祥的预兆，姬冲在上伸长脖张望，极目打量，喃喃：“什么人在荒原中立了这许多雕像？”

晨曦渐渐消退，黑暗中隐藏的景，平原万里，四野辽阔，所以目力所及，便隐隐远，悬在半空的成群人形阴影来。乍然望去，排列得疏疏落落，一路蔓延至望不清的更远。

那少年这才噎噎安静来，陆升又不能放他独自离开，索将他绑起来交给杨雄看守，一行人这才继续赶路，晨光渐亮，距离那片诡异人影也愈近，人间惨象，终于落众人中。

他说得平淡沉稳，闻言者却个个察觉阴风掠过，后背骤然一凉。那向导少年更是惊恐叫声来，手足无力被陆升提在半空，哭得涕泗横，语无次，喃喃念诵经文，又颤声：“佛祖……佛祖恕罪……佛祖……息怒……”

陆升无法，只得抬手一巴掌掴在那少年脸上，喝：“阿桑，醒醒！”

陆升见人人忙碌，只得同严修使个，二人顺着尸林左右策奔去，跑了许久，见这尸林布成圆形，却是将慕兰堡团团包围在了其中。

陆升皱眉问：“若要抵达慕兰堡，这条可是必经之路？”

严修却：“并非活人，而是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