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升却十分欣，前来探望时，便安他：“月先生素来狡猾，自然能全而退，云常兄何需为他担忧。如今侥幸逃得一命已是万幸，莫再蹉跎人生。等风声再过去一阵，我再为你个路引。你先离了建邺，到外地暂且安顿几年，南来年纪也不小了，你二人早日不如成婚，和和过一生，多给我生几个侄侄女。过几年风平浪静，要寻个什么营生、去哪里安家，我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毁。

他如今不过一介丧家犬、漏网鱼、败寇逃兵、乱党余孽，一腔雄心壮志尽付东，活得宛如行尸走肉，前路茫茫，不知往何去。

陆升便愈发觉得自己多余，便独自回家去了。

沈垂目不语，只一杯接一杯喝酒，过了片刻才低声：“抱阳，你不懂。”

沈苦涩笑：“愚兄无能，不能报答贤弟妹恩万一。抱阳，南来就托付……”

岳南来：“南来自有父母，不必两位心我的终大事。沈先生鸿鹄之志，凤翔天际，非梧桐不栖，南来不敢攀。”

沈不假思索追了去，焦急唤：“南来、南来！”

陆升正：“云常兄，往日你为前程事业，才不愿谈儿女私，如今……如今咳，我又不瞎，当然看得来，既然郎有、妾有意，如今正是好时机……”

沈亦是急急起：“南来，我……”

陆升不语，沈又：“如庾征那等不学无术的纨绔弟，能国监，受当朝大学士教育却不知珍惜，不过是个整日里眠花宿柳，无墨的蠹虫。然而这蠹虫若非横死街，玩乐三年后便能受举荐为上品，朝为官。我大晋外忧患，正是生死存亡之际，朝廷重臣却素餐尸位，不学无术，只靠几位中砥如何撑得起来？若不痛决心改革，大晋离亡国不远。抱阳，先生宁可以一己之，负谋逆污名，所求无非天为公、百姓生息，我若不等先生召唤，死而后己，如何能安心？”

沈放酒杯，沉默不语，陆升皱眉：“沈，你究竟在持什么？”

他话音未落，虚掩的木门被一把推开，岳南来提着竹篮，米分面煞，冷冷瞪着二人。

沈一素白深衣，其上以墨绣线深深浅浅绣了副山画，宛若笔墨画上去的一般，他端坐胡床，将垂在膝的衣摆理得毫无褶皱，正：“陆升，当朝推行九品中正制，任你雄才伟略，也需依赖举荐仕，故而上品无寒门，品无士族。你同当真以为这就公平？”

陆升忙起：“南来……”

陆升为他斟酒，沉声问：“我自然不懂，你莫非还等着月先生东山再起不成？”

岳南来却放竹篮，转就跑了小院。

才

陆升转就被那二人抛在一边，索然无味喝了两杯闷酒，也门寻去。却见那两人立在一株桃树争执不休，随即沈竟伸手将南来揽怀中，那丫稍稍挣扎，便依偎在沈怀中不动了。

陆升低声笑起来，“大者无，多者寡。南来如何就看上你了。”

沈一饮而尽杯中酒，方才叹：“抱阳，我如今如飘絮浮萍，颠沛离，无安立命，何苦再连累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