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升却突然放酒杯，潸然泪，晶莹泪光犹若琉璃宝珠，一颗颗滴落在手背上。

谢宜对王姝、对白氏皆是真心实意，更何况男娶妻纳妾，本属寻常，自然愿意将二人一留。

然而如此一来，白氏的份却愈发微妙了。

陆升顺势靠着谢瑢，将脸埋他衣襟间，闷声：“我想我娘了……”

他鼓足勇气，对陆升敞开心怀，诉说旧事，却并不是为了换得陆升几颗怜悯之泪的。

谢瑢脸就又有些冷。

只是王姝心气傲，白氏却也不是个弱女，她只要谢宜将儿记族谱，确立其嫡长的份，而后同谢宜和离。待谢瑢满月后，白氏信守承诺，孤一人返回河村。

谢瑢纵使被冠以罗睺孽之名、纵使备受冷落疏离、纵使被剥夺侯位继承权，他仍然是渭南侯的嫡长，不必屈居人，他生母仍是渭南侯曾经的结发妻，举案齐眉、相濡以沫，而绝非以侍人、任凭主母置的姬妾件。

——单单如此想一想，便只觉心腑之中，有怒火烧灼起来。

嫡长，庶长，虽然一字之差，其后隐藏的却是白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洁，更有一颗为谢瑢全盘打算的拳拳母之心。

若霜悄无声息竹屋，已为二人送了四壶梨花白。

“可怜？谁可怜？”陆升却眨了眨，神中醉意迷蒙，鼻、圈却通红，他抬手笨拙了睛，反倒将两只得愈发通红，跟上林苑中饲养的雪白兔一般。

父母之，则为之计深远。

侯府，老侯爷延请名医为他诊治，他终究也渐渐忆起了年轻时的旧事，更忆起了同他青梅竹、海誓山盟的未婚妻来。

故而谢瑢也不肯去安抚他，只生：“不必为我可怜……”

他才坐在床，陆升便如同寻到源一般，自发怀中，许是因不必面对面之故，陆升话

谢瑢一时语，只得叹气起，重又坐在陆升边，将他揽怀中，低声：“那你哭什么？”

白氏乃是谢宜在河村明媒正娶的结发正妻，如今更为谢宜生嫡长谢瑢。然而王姝堂堂王氏贵女，教养得犹若公主一般，如何肯同人妾？更何况她原本就同谢宜有婚约在先，若不是命运捉，如何轮得到白氏一个乡野村妇嫁给渭南侯世？

谢瑢失笑，见他醉得愈发迷糊，索抱了起来，放到一旁竹床上，亲手为他脱鞋袜、脱掉外裳。又命若竹前去为陆远夫妇传讯，只陆升另有要事，迟些再返家。

故而王谢两家几番协同商议，便要白氏让正妻之位，谢宜娶王姝为妻，纳白熙珍为妾，谢瑢自然成了庶长。在众人中，乡野村妇以名分换一生荣华富贵，自然是合算的买卖。

五年之后，便发生了河村遭山贼屠村的惨剧，彼时谢瑢不过六岁。

陆升哼一声，只：“率而行谓之，得其天谓之德。小爷是有有德的羽林卫。”

他轻轻抚摸陆升后脑，柔声：“堂堂羽林卫，怎好动不动就哭？”

谢瑢垂目望着怀里人，只觉臆间柔渐生，满溢而，就连对他那优柔寡断、弱无能的父亲的怨恨也要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