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从前那个任跋扈的少女,回想那个明明理亏,却还没事找茬,非要在大街上冤枉贺的少女,李遂安只觉好笑又无奈,现在即便再让她重新回到那个时候
嘉祐帝摆摆手:“不用啦,太医说我这是旧疾,从前在长安时也犯,只是没有那么频繁,可见都是心影响的,什么时候能到建康,兴许就好了。”
裴皇后也说不什么劝解的话,只能:“万事都须陛主,您是臣民的天,也是我们的梁,还请振作才好。”
大腹便便的裴皇后正好过来看他,见嘉祐帝一直躺在榻上不起来,有些担忧,就说陛自离开长安之后总犯疼,不如请太医来看看。
她原本是要跟着贺秀一留在长安的,虽然他们之间不像寻常夫妻那样鹣鲽深,但总归夫妻一,不能大难临了,她就抛对方一走了之。但恰在那时,贺秀的妾室正好有孕,贺秀请李遂安带着对方南,为他留一线血脉,所以夫妻分扬镳,李遂安带着人随同御驾南,贺秀则留在长安,去他一直想,却因种种缘故,总是不成的事。
李遂安跨过门槛,踏这座原本属于襄州某位商贾的别居。
待裴皇后离去,嘉祐帝招手让近侍过来。
……
在这里住了好几日,但她依旧不大习惯,午夜梦回,时常梦见长安的大长公主府,梦见衡国公府,甚至梦见纪王府,恍惚自己从未离开过。
“去将李淑妃叫来,朕想听她说说话。”
淑妃李氏明明是长安土生土长的人,腔调却与江南女似的,轻声曼语,婉转悦耳,嘉祐帝此刻心俱疲,最需要的不是裴皇后的警言警句,而是李淑妃的温柔劝。
从前她任妄为,在闺中时也曾幻想过嫁得如意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与夫君若兄妹般相,自己还能心平气和照顾他的侍妾。追寻底,不过是当初她看见贺之后,由恨生,一步步退让自己的底线,起初可以无视他的疾,后来甚至想,哪怕贺娶妻,自己也甘为妾室。可两人终究有缘无分,时至今日,这份无疾而终,她嫁给纪王,乃至大长公主的病逝,都让李遂安一一滴发生着改变。
裴皇后话不多,却总能一语中的,嘉祐帝虽然习惯询问她的意见,有时也不大受得住那刀锋一般直剖心的话语,这种时候更加不想听她的教训,夫妻俩相对无言。
,嘉祐帝也无心继续看那些加急送来的奏章了,让人扶着便回后屋去躺着。
似乎看嘉祐帝的心思,裴皇后扶着腰起:“那陛早些歇息吧。”
嘉祐帝听这些话,早已听得耳朵茧了,他知裴皇后打从一开始就不赞成离开长安,这位皇后的比他还烈,甚至还说不过一死耳的话,但蝼蚁尚且偷生,嘉祐帝又怎么甘心落到被突厥人至长安,自杀殉国的结局?起码现在总还有希望在,将来朝廷能将突厥人驱赶中原,百年之后他的名声就还不会太差,否则要真是一死了之,那千古污名,可就真的洗之不去了。
但大长公主府已经没了,义阳大长公主去世之后,府邸就被依制收回,现在长安也没了,他们一个陌生的地方,如同飘萍,王公贵族又如何?异族侵时,同样不由己,无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