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宝川把这小孩带回京城，在东皇城北街故脚的大杂院里，养了一年多。

稻草人，小糖瓜，洋火贴画，冰糖葫芦……

小辉不怕枪，一回摸手枪，就直接把枪平举，枪对准尤宝川手心腹，里边还压着弹呢，吓得那人当时就哆嗦了。

人和人之间有说不清不明还不完的债；是债，义气是债，仇恨是债，恩缘更是债。

小辉调转枪，瞄准稻草人，“嘭”得就开枪了……

尤二机缘巧合解救了一窝小孩，都是让人贩拐卖到这地儿的。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他设法留给警察了，也算为自己积个功德。只有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揪着他的袖，不愿意去派所，不乐意回家，非要跟他走。

那小男孩自己说，名叫小辉。

二十多年前，尤二爷还年轻，手利索，上呼风唤雨。有一回上外地倒腾烟草买卖，收货，被人赖账，与当地一伙地蛇起了冲突。尤宝川是啥人？没听说过混黑的让人家给黑了的，说去丢人，甭混了。双方亮开家伙打了一仗，尤宝川厉害，抄了对方的巢，发现那伙地蛇是开窑和人买卖的，捞的是暴利，喝的是人血。

狙击枪儿呼啸着划破密林上空；

胡岩两只手腕让人牢牢钳住钉在墙上，黎兆辉一条楔胡岩两之间，肤磨蹭，呼纠缠。胡岩浑的血都是冷的，僵，恐惧，挣扎，再次被钳住，调转过去，脸压在墙上。他毫无反抗能力，任由对方将两只手慢慢伸他的衣服，捋过一一肋骨，抚摩他的小腹，膛，脖颈……黎兆辉个很，从后紧紧箍着他，像丛林里吐着蛇信的巨蟒想要吞噬血气鲜的猎，不断地缠绕，绞杀，让胡岩几乎窒息，不停地，哽咽，上不堪一击的衣一件件剥落……对方就这么一直从后抱着他，裹着他，抚摩他的，欣赏他因为惊恐而泪战栗挣扎的痛苦姿态。

破碎的颅，爆裂四溅的脑浆；

枪的后座力把小孩震得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枪脱手了，发皴的两只小手虎震得通红……

黎兆辉的微微低垂，痛苦地皱眉，巴磨蹭胡岩的额。一束光从这人脖上来，象牙雕小挂件在胡岩角不停晃动。二十年前的血，在牙雕纹路里渍晦暗的锈迹，从暗夜丛林带一郁的腥气。

灰蒙蒙的天，青砖绿瓦的大杂院，紫藤架上开一片莹莹粉的小紫花；

小孩很聪明，但是不说话，格极其孤僻向，看人不正瞧，斜着盯着；对周遭所有人都不信任，喜蹲在墙角画地，吃饭都要端着碗离开桌蹲墙角，怕人抢他饭似的。小辉唯独不惧怕尤二，可能就是缘分。

绵绵毫无生气的躯，迟来一步而永远无法挽回的生命。

黎兆辉生于南国，世坎坷，曾经落京城，再辗转飘零异乡。尤二爷当年与罗有断指之仇，对这个辉，却有救命舍饭之恩。

尤二教小辉练拳脚，三九天在大杂院里，对着冻得挂满冰渣的稻草人打拳，冰渣把小手都戳红了。

黎兆辉发重的息，发抖，紧紧抱着胡岩，吻颈动脉上健康有力的脉动，吻胡岩完整无损没有一丝伤痕的额，用最激烈最野的方式吻……

过年，尤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