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只以为秦远与他是友人，虽极不喜外人亲近，仍耐住厌烦，一板一问好：“钱少爷好。”

他得赶着早早回太学，与秦远一回府。今日在少爷常去的地方走一圈，他算是明白自己那钱半分用都没有，颇为沮丧。若是买廉价些的东西，莫说秦远自幼锦衣玉、本看不上，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拿不手。思来念去，那钱袋里有多少拿来，便有多少带回去。明白了银的必要，他路上渴得燥，都不敢拿去买碗大碗茶，只念能多攒一些，凑些什么送予秦远。

十五最终没买成东西。

钱二不知从哪个温柔乡来，浑一脂粉与熏香味，偏偏自己不觉，直揽着十五往间走，边走边问：“好十五，给你们少爷来拿玉么？带我也看看，秦大少爷买了什么？”

话说这钱二是个混日的，承蒙祖荫庇佑了学，也是不好好念书，成日斗鸡走狗吆五喝六。此时他由两三个小厮撩帘引路，了这铺，却一瞧见了孤零零一人的十五。钱二哈哈一声，走上去揽过十五来，“这不是十五么？你们少爷竟舍得让你一人来，心怎这么大！”

“逗你呢，”钱二再笑，令人拿去包起来，转看十五面容清俊、神茫茫然，心中一动，拿他惯用的语气调笑，“这样漂亮一人，这钗怎得上你？你只说，你喜什么，今儿任你拿。”

十五抿了抿唇。他眉目寡淡，本就显得人冷，此时不笑，更令人不敢觊觎。钱二慢慢收了笑，只不悦：“这么不经逗？罢了，怪我唐突，可千万别去你少爷那儿告我的状。”

十五愣然，立推拒：“我不用钗……”

十五想往外走，结果被钱二一推二揽的，直接给轰了间，解释不及。店中人早早备好钱二先前订的一钗，更有一貌姑娘煮茶端，笑盈盈迎两人坐。钱二随手拿了那钗一看，懒洋洋：“不错，这钗倒好。我看不如就给十五你罢。”

第28章

十五缓缓摇首，正要拒绝时，他后门帘被人撩起，那伙计看着他背后睛一亮，忙：“钱二少爷！喜迎贵客――”

天边薄暮，他回去的时辰已晚，秦远在车里坐着等他。秦远本念了一天书昏脑涨，只十五是在太学里乖乖等着他呢，满心想着早来见他小孩。结果他来一瞧，只有旺儿并另一个小厮在候着，十五人影都不见。问人，只说十五自己去玩去了。他心底有些空落，京城繁华地，人多手杂，生怕十五去受了欺负。此时

“来替秦少爷看看？”着长褂的伙计笑起来，邀他里屋坐，“来瞧瞧、赏脸喝茶罢！”

十五垂着睛将茶喝了两，两人静了半晌，尴尬至极。十五起告辞，钱二亦不多在意，最多在心底叹这人被秦远养得真好，只对秦远一人温意，对旁人却倒立起一的刺，扎人的很。只是想来他浪迹花丛中，诸多人于他奉承迎合，却少了个这样真心的小玩意儿，徒生些许寂寞。他坐了一会，了无生趣，拿着那钗另去寻自己的小儿去了。

都买不成。他一次后悔起自己先前对钱财无甚在意的态度，但转念又想，哪怕是自己的全积蓄加在一块，估摸着也只够打个秦远送他的金元宝，能买什么呢？就算买来了，那东西得上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