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沛然郁闷抱着脑袋坐了起来。
“咳,居家、居家……”林沛然乖乖改,把路上解闷儿的零丢他怀里,“喏,一路顺风。”
弥散着令人安心的纸墨的味,厚厚的羊毡垫起一张张发黄的宣纸,斑驳的碎光从窗台上投来,照亮被一大一小两只手握住的笔。笔尖蘸饱了搅了金粉的墨,在红联上写除旧迎新的对,窗外艳红的鞭炮在白雪之上炸成团团簇簇的火花,吵吵闹闹的,好像永远不会停……
他深了一气,被凛冽的寒风醒。
她说着说着,就有鼻酸,但还是努力跟林沛然轻松说笑。
姚乐阳几乎全天24小时在线,很快就发来了回复:啊?我正差呢,最近公司搞了个活动,全程直播,你去字母站直接刷直播见我可能比较快。
林沛然心忽然一颤。
他没有天长地久了,花秋月,可能也只剩一个轮转,更不能奢望什么朝共青丝,暮里白。他会比郑文轩先走,然后留他一人在尘世里形单影只……
“要在我脑壳上开个窟窿,切掉我脑袋里一块东西,不好有个意外我在手术台上睛一闭可能就爬不起来了……就算手术成功也难保不会有染……怎么可能会不怕啊……”
“林沛然!”郑文轩不大兴,皱着鼻瞪了他一。
他笑着笑着,泪就淌来。
今年……今年回家过年的时候,带一副手写的联吧。
临上铁,他又回去看林沛然。
“啊?怕什么?”
郑文轩并没看懂他的神,他只觉得林沛然还是同以前一样,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安静,像敛的光那样温柔和煦。
郑文轩了。
虽然姚乐阳说得轻松极了,可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脑里长瘤是件多么痛苦的事。他原本的责备也说不了,只轻声问姚乐阳:“你……就不怕吗?”
林沛然眉笑弯了,温温的,站台上漏来的阳光落在他上,柔化了他的轮廓,令他整个人都像散发着金的微光。“不是我说,你有时候吧,真的特人.妻、特啰嗦……”
林沛然侧过,视线穿过郑文轩的肩,落在他后十几米外杵着往这边望的贝佳上。贝佳无声站在那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有一可怜。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一起拥着秋月,听温柔的落雪,听到花次第开、光阴转间树荫如……到天长地久,到海枯石烂。
……
林沛然万万没想到,被他视为“最后的保险”的姚乐阳,居然偏偏在这种时候差了。她不在B市,
他朝树荫的林沛然走过去的时候,好像在某一刻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
*
姚乐阳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默了半晌才回:“……怕啊,怎么不怕……”
但林沛然最后的这个新年,注定不能愉快到最后。
“那个、对不起,我……我没想到她会找来……她说她打个招呼就回去,没事的。”
上八月了,秋意人,绿的树荫里,有太多藏在黑暗深的枯摇摇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