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彼岸,一个破碎的虚影快乐地笑着:“你是我老大,我不服其他人,但我肯定听你的!”
白起无言以对一位母亲的控诉,但他并非不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还有用,因为帝国还需要一个鼓舞人心的代表,白起不是人,是一个标志,一声号,一面旗帜,一把好用的兵,所以离他的人,赋予他太多象的意义,濒死时刻也要将他挽回——白起不能死,起码不能死在胜利到来的时刻。
她说:“他和我的儿一样,是很好的孩。”
冰冷的电梯中,一位矮小的母亲凝视着大的帝国指挥官,目光复杂,“我的孩被您带去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
瞳孔识别通过,面前的电梯门打开,中年妇女侧示意白起电梯,自己垂眸盯着地面,仍旧不看白起。好孩,这个难得一见的描述莫名地击中了白起,让他有种奇异的共鸣,他忍不住开追问:“您的儿也在这里工作吗?”
为什么死在战场上的不是你?
曾经的帝国第一人也没有家人。
只一瞬间,彻骨的寒意深深刺白起的脊髓,震惊与羞愧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几乎要将他淹没。白起嘴唇微动,还没能说话来,面前的母亲看着他的双,再度开:“像我这样的母亲,父亲,还有很多,再多的抚恤金也换不回我们的孩。我哭了很久,睛半瞎,发变得花白,后来……后来是凌肖帮助了我们,我们这些失去孩的人。他帮我安排了学校里的后勤工作,路过时也会和我聊天。我一遍又一遍地和他说我的孩,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听,从不厌烦。他真的是个好人……”
对于这样的非人载而言,所有平凡的幸福都终将有尽。这颗动的心脏仅存的一丝私,却在此刻轻轻诉说着他的贪念与不舍。
她自顾自地说了去:“想必是因为小凌老师的妻才有接的吧,听说也是哪家大人的千金,只不过他守如瓶,从不对外提及。”
中年妇女缓缓抬起。
“你不该忘了他。他叫唐朝。”
他想不起那个叫唐朝的属,空的记忆里是被掩去面容的脸。他们喊他的名字,白起,白队,老大,白哥,这些人是谁?曾经的白起明明能够一骑当千,帝国第一人不需要伙伴。
向导塔的档案室理员和凌肖同级,中央军校毕业,在一次平民的救援行动中伤了
有罪的是白起。
“白哥。”
凌肖,凌肖。的每一都在渴求他的碰,淌的每一滴血都在呼喊他的名字,凌肖,凌肖,白起捂住剧烈颤抖的,难掩自己此刻的脆弱。好想你,好想见到你,好想和你说话,好想要一个拥抱。
“白起指挥官,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是谁?
背负这样多的怨恨,如此沉重地活着,仍是一场无悔的选择。因为他遇到了凌肖。
电梯门开了。
“……嗯,算是吧。”他们的婚姻对公众而言是个秘密,白起答得糊,他想要打听凌肖在军校工作的日常,又不知该如何开,紧接着听到中年妇女发着颤的声音。
“为什么死在战场上的不是你?我们见过面,我的儿是那么的……崇拜你,信任你。”
已经麻木的心脏再一次痛起来,脑闪过那个酷似凌肖的小男孩,接着又变换成凌肖的脸。
“小凌老师……他是个好孩。”
凌肖没有任何罪过。他在帝国扶持的孤儿院长大,早早了塔,以优秀的成绩毕业,然后留校任职。他没有任何罪过,他的一生是如此光明磊落,艰苦但依然努力地长大,令人动容。
是他的错,全都是他的罪过,一个统帅如果没能战死在沙场上,所谓幸存也不过是苟且偷生。
白起踉跄了几步,妇人的手劲并不大,但他无力阻止。只是这样的推耸,就仿佛已经耗费了中年妇女的所有力气,她着气,看向电梯外的白起,嘴唇颤动。
际。”
妇人哽咽了一,“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些事,他说就当是为了赎罪。可是,他有什么罪?白起指挥官,连你——”
电梯门缓缓合拢。
那声音极尖,像是坏掉的风箱,那是来自一个母亲的被泪浸湿的控诉,“连你这样满手鲜血的刽手都还好好地、幸福地生活着,为什么凌肖这样的好人要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