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正是意兴阑珊、沉寂无话之际,魏略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窗边,支起窗屉,让清风和月有隙可乘地闯,灌满他锦绣的衣袖。衣袖中伸皓白的手腕,手上举起一支玉萧,他便这样起来,哦着一首离别的旋律。他向来被培养得傲慢,傲慢得不肯诉说心的,唯有以音律诉他羞涩的衷,也是如此,使他原本倒背如的指法也都略显生涩,又是这种偶尔的、难得的僵,更显他的真,这萧声如倾如诉、如泣如慕,使傅幽人也有些动容,然而却动不了始作俑者柳祁的心。一曲终了,魏略带着一的羞怯难得地低眉,悄悄地看向柳祁。柳祁通音律,而现在好似听不懂什么,笑:“好!好!不枉我教诲,以后可得继续用功。但如果圣宗不喜这样靡靡之音,你也得学着些梵音妙律。”魏略纵是故作,也不觉眉心皱起,中生些伤心的意思。魏略这样神伤,反而是傅幽人第一个同受地心疼。傅幽人随他神伤,柳祁才不忍起来,简单地劝了魏略两句,便说:“你也累了,再敬幽人一杯酒就回去歇着罢。”那魏略目光从酒瓶上溜到柳祁的脸上,却悲伤地发现柳祁连看都没看自己,双直勾勾地盯着傅幽人,他才清了清嗓说:“那我走了?”便又恨恨地瞪了柳祁一,柳祁才敷衍般地看了看他,假意的笑容,神却毫无昔日的柔蜜意。以往他们之间的蜜,居然似一被冲淡了一般,然而这冷不仅冲淡了他们的蜜,也降温了魏略心中萦绕的温。他心骨泠然,却落落大方地举起酒杯,笑:“傅郎,今日见你,好风采,你若不嫌,我先杯,您随意就好。”说完,魏略便自饮了三杯。傅幽人也多吃了两杯。魏略缓缓站了起来,像是拖着千斤坠一样缓慢又费力地挪到了门边,忽然站住了脚步,扭过来,在这个瞬间,他中的愁云惨雾消散,又是那个骄傲镇定的模样。这魏略向着傅幽人的方向狡黠地眨了眨睛,似乎是意有所指,然后开门离去,留柳祁与傅幽人独。
绝了和伏骄男的可能。伏骄男比以往更好了,更宁静更祥和,更贵气更优秀,渐渐地好像要飘到天上去,而他却比以往还不如,卑微低,污秽狠毒,无恶不作,像是要陷泥淖之中。不仅是他的是坏的,连他的心都是烂的,他宁愿一直那个鬼魅一样的阉,在伏骄男的中当一个卑微的仆人,都不愿意撕破这层坏的、让伏骄男看见赤的自己。他相信骄男也更宁愿心中最珍贵的玫瑰简单地凋谢,而非烂成一滩臭泥。
那柳祁没注意到
想到这里,傅幽人的心就死了一样。柳祁淡然坐,悠然地吃起酒来,又笑:“夜还长着呢,可要叫略儿来侍酒?”傅幽人还沉浸在悲伤的自怜绪中,懒得理这个他从来不关心的男人。柳祁便自顾自地唤人,请了魏略上楼侍酒。魏略不但会说话,还会曲艺、诗词,比真正的天略还顾盼生、多才多艺。因为他自少时就深锁庭院,比当初的傅天略要不经世事得多,聪明周全却不圆世故。傅幽人一开始看见一个如此相似的人,觉非常不舒服,但是相来,却不得不说同相,二人倒是十分投缘的。他又不禁唏嘘,如果自己没经历那么多事,是不是也能够聪明而不世故、果断而不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