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也不陡,绵长起伏,如同横卧在村庄与西海崖之间的人,让那条原本可以笔直行的路拐了一个弯儿。
它是成功者的调味品,失败者的麻醉剂,梦想家的极乐园,伤心人的庇护所。它呈现的一切只在镜中推演,并不撼动镜外的世界,却有太多人混淆了真实与虚假的界限,沉湎其中,果真让现实沦为一纸笑谈。
黄昏,枯木稀疏,乌鸦嘶鸣。浮云投半透明的阴影,无声地淌过了山脉。两个小小的孩在山上一前一后奔跑,时而快,时而慢,后拖了几倍长的影。
迷者自迷,幻镜又何其无辜。
理论上,幕幻镜可以遍历任何人的人生。
乔伊亚一行一行地读来,脊背阵阵发凉:“普兰,这地方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去!就算去了,最多也只能看到卡卡的幻象,并不能真的救活它啊。”
“是这样吗?”普兰低落地垂了。
一烟尘忽然腾空而起,扑向了乔伊亚汗密布的脸颊。
乔伊亚在翻开的书页上折了个小角,签上自己的名字,作为郑重的承诺。
他又一次双发,跌倒在地。酸疼的左手死死抠住右臂,指甲几乎掐了肉里。汗
每天傍晚,夕阳都会从山肩缓缓沉没。在那瑰丽的十几分钟里,余晖迸如朝阳,将落日山染成了如远古沙漠般曼艳的金黄,似要倾尽剩余的光芒再照耀一次般萨。
普兰了,用手绢抹去了角一滴晶亮的泪。
乔伊亚没办法,心一了。
譬如某个旅者行至岔路跟前,左转荣耀,右转平凡,命运却不容两者兼得。他尽可以择其一,将荣耀收中,享足世人的叹羡与仰望,然后探访幕幻镜,看一看假使当初选择了平凡,今天的他会是什么模样。
当然,关于幕幻镜还传着另一种更可怕的说法:这面镜远不像世人传言的那般无辜,它本就是危险与狡诈的化。它会以一种极度险恶的方式诱惑你献祭生命,只是每一个知晓真相的人都已经成了镜中虚影,无法告诫后人。
般萨岛有一座山,叫落日山。
04落日山
他碰了碰普兰的指尖,给他一块手绢,答应:“好,我们去一趟,去白烟洲,去幕幻镜看卡卡。就算那里很危险,我也一定会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来的。”
时间线,回至过去某个已经发生的事件转折,改变它,然后任由万顺推演,重归此刻,观看推演后最真实的虚幻。
“乔伊,我们去一趟白烟洲吧,就去一趟吧。”普兰撒着央求他,“我想卡卡了……它还那么小,还没有机会长成一匹大。就算救不活它,看看它长大的样也好啊。它长大以后,一定会很漂亮很漂亮的。”
“嗯,它还是回不来。”乔伊亚说,“也许我们可以在镜里看到它,但在现实中,它的确已经死了,再也救不活了。”
普兰面不甘:“哪怕……哪怕我们对镜说,山上的陷阱不挖了,短尾貂也不抓了,卡卡还是回不来吗?”
而在那片曼艳的金黄里,总能看见两个奔跑的孩。
这些人迷失了心智,一去无返,再也离不开镜。
小祭司咬着嘴唇,嗓音轻轻柔柔的,带了可怜的哭腔。
“普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