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生他放弃了直接杀死陆重光的机会，心平气和破了陆重光的心，固然是为了偿还人，又何尝不是看到拂云界主的疯狂模样心生警惕，不愿自己将来也落到那般境地。

是了，不先前如何，一到天地大劫结束，他与陆重光依旧是原来般对峙冷漠的形。整个世间他只愿意为了师尊妥协退步，陆重光并不值得自己为他费心分毫。

“谁叫她依旧对八千余年前的恩怨斤斤计较，不肯释怀分毫。只为了商剑影一人发动这场战争，着实有些疯狂。只可惜，八千年前她从未赢过，八千年后依旧如此。”陆重光好似有了慨般，声音轻而又轻。

这话似是称赞又似试探，立时又让顾夕歌回到现实之中。他瞥了陆重光一，却发现那混元法修虽然依旧在微笑，但显然话中别有他意。

而自己呢，不前世今生他都对师尊执着不已绝不肯忘，又将陆重光恨到了骨里。他将以往的所有挫败与失落全都归结到陆重光上，不肯罢休亦不肯原谅，简直和今生的拂云界主一样太过难看。

执念一除，顾夕歌立时就有应，他竟觉心中那丝盘桓已久绝不放松的心，立时消退了三分。这瞬间顾夕歌既是释然亦有所悟，此等奇妙受着实不可言说分毫。

一听此言，顾夕歌心中忽然猛然一凛。他先前就觉得，执着而疯狂的拂云界主与自己何曾相似。他们俩都固执地为了一个远方的幻象舍弃了许多东西，非要撞得破血依旧不肯回。拂云界主对徐炽麟是执着，对商剑影却是耿耿于怀的愤恨，许久之后依旧未曾化解分毫。

“我的确留了一手，但又何必对你说得清楚明白？”白衣修的眸光立时冷了来，他极轻慢地扬扬眉，“能够自拂云界主手中逃生，你我各有功劳不必细表。正如你心中谋划绝不会轻易对我言说半句一样，我也不必将我所有计划向你和盘托。”

那混元法修侧目望了望顾夕歌，一时之间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踌躇许久之后，终于微笑：“顾友方才那一计着实妙极了，那骄傲至极的拂云界主吃了此等大亏，怕是心中懊恼不能自已。”

言的默契在他们二人间酝酿滋生，着实太过难得。想不到时隔已久，他们二人依旧能够齐心协力应对外敌，倒比其余同宗之人更可靠些。

顾夕歌要胜，亦要堂堂正正地胜。就如同数百年前在九峰论上夺魁一般，让所有人都赞叹敬仰，心中安然笃定并无半不安之。

随后陆重光却突然：“我原本以为商剑影前辈留的罗盘只能用三次，没料到顾友还有后手。”

冷冷一句话，立时让陆重光的微笑凝固了。他只是随一问，却没想到顾夕歌这般警惕。从始至终这白衣修都对他有种不知缘由

“你我是敌非友，你又有何立场指责我？”

“她既然挑衅我，就绝不能安安稳稳地继续发威福。”顾夕歌嗤笑，“就算那一要不了她的命，也能让她受伤不轻。不仅白玉京毁了灵脉也被一并，整个拂云界怕会对那女人意见颇大。”

想来前世拂云界主的命运，必然比今生好上许多。只从她能够心平气和派黎楚调和贯泉界与九峦界，就可看她执念已消再无挂碍。着实不必如今生这般狼狈，简直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