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对这不动声的妥协，纪钧依旧不满意。他更平静无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今日忽有此等劫难，却全因你平时事毫不留太过狠辣之故。想来今日若无他人在场，你定会直接了当将那一百三十余人的神魂亦灭个脆利落。”

往常一般。顾夕歌由此方将自己的心一分分了回去，逐步呼顺畅心绪平稳，可随后纪钧说的话却让顾夕歌心底一寒。

玄衣剑修即便责怪人时，面上的表依旧冷如雪：“你方才不该那般行事，着实鲁莽。”

师尊说他心狠手辣。这话本该让顾夕歌心痛不已，可他却只脆利落了：“的确如此，我只嫌冲霄剑宗修士行事太过温，斩草除以绝后患方是正。谁让洪明文背后算计我与师尊，我就要他神魂俱灭不轮回，还连累他直系血亲亦不能超脱。”

白衣修只平静地了，他已然知晓纪钧的确说得对。

“尽是洪明文咎由自取，但天却不那么多。你一发愿，冥冥之中天自会响应，将今日这两桩事的因果全都归结到你上去。到时你不仅落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更平白无故承担了这些后果，着实不划算。”

白衣修霍地抬起了，他只眯细睛微笑：“纪仙君何此言，我并未觉得自己方才所作所为有半分不妥。”

是，顾夕歌一向睚眦必报毫不手。可两辈的恩怨叠加在一起，又如何能让他宽宏大量放过那阴险至极的小人？若非自己碰巧见到了师尊，今生的纪钧依旧会不明不白死在虚空界。顾夕歌越想越怕，他暗恨自己无能为力，由此方能狠着心冷替纪钧排除所有威胁。

白衣修心绪变动，他周的气立时有。那先前颜已经浅淡许多的灰气又重新变深变暗，极快就由浅灰变为深灰，看得一旁的纪钧心绪不快。

玄衣剑修不用想都知，自己这心思多胡思乱想的小徒弟必然钻了死胡同里。于是纪钧只轻声：“我并不是说你死洪明文有何不对，我是说一切恩怨只该随着他的死就此了却，并不牵连到其余人。若是洪家再背后算计你我，到时手亦不算迟，凡事留一线才是天地正。”

一听那孩在独之时称呼自己“纪仙君”，纪钧便知他恼怒了。但他的语气依旧如往常般平淡：“我并不是说那一百三十余人死得无辜，洪明文玩的小把戏并不明，其余人回宗之后自能醒悟过来。我是说，你方才不该那般鲁莽地直接担所有因果。”

一听此言，顾夕歌立刻知晓为何他方才险些压抑不住那骤然而起的气。一切全因那重重因果与罪孽都被加诸在他上，使得顾夕歌心凶猛不能自持。修士当真比仙修士更为不易，只这些微后果就能搅扰得顾夕歌心中不得安宁。



只可惜，他所有努力偏偏不能与纪钧言说半句。师尊竟然责怪起自己不够善良，难非要他如白青缨一般虚伪行事纪钧才开心么？

平白无故每个人都在怪他，容纨如此纪钧亦是如此。这些不识时务的冲霄剑修着实脆弱又天真，他不杀洪明文何以服众？是炽麟仙君当年立的规矩，勾结外界修士者所有直系三代血亲亦要随之伏诛，自己不过法度行事，一切又哪有半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