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死几个中等世界修士并不算什么大事，上三界修士全都笃定自己能够活来。谁叫他们早与昆吾印有了约定，这足有上万年的默契从未变更过。

第154章

“我要他俩死，你要助我。”昆吾灵的目光落在卢若澄面上，十成十的命令与决，“不签订契约我不能府，我甘愿为被你驱使一千年，只求你助我杀掉那二人。”

但他们却未料到昆吾灵发起疯来居然是不分敌我的，纵然修为通天者如卢若澄，也只保了他们十二人的命。钟期与陆铭修为比之卢若澄更差了好大一截，能够护得自周全已然并非易事。因而在上三界修士中，也折损了颇多的人。

这等煞神这等威能，已然让不少人胆战心惊几颤抖。那昆吾灵此时再也不像个孩，他静静凝望殿上金光的模样，越发像个深谋远虑的智者。

卢若澄俯拾起了满满一把佳品天运珠，轻声细语：“托白原洪三家的福，那二人踪迹轻而易举便能查到，自然不是难事。”

面对这种刚如铁命令一般的请求，卢若澄既不欣喜亦不惊恐。他也在淡淡凝望着昆吾灵，似在打量他价值多少究竟值不值得这桩交易。

顾夕歌把玩着纪钧修长手指，指节分明白皙如玉。他翻来覆去地瞧了好一会，也未瞧腻。白衣修长睫轻垂的模样纤又脆弱

但脾气暴躁的昆吾灵并未生气，他们两人的对视是平等的。最终卢若澄轻轻了：“如君所愿，契约成立。”

他与纪钧一向只在年幼之时这般亲近过。他那时自前生纠缠不放的噩梦中清醒过来，便会赤着脚跑到纪钧房。那玄衣剑修却极少睡着，他会俯将顾夕歌抱上床，纵然眉目冰冷神却柔和若。

方才冰结的气氛终于重新舒缓过来。原本静静立在一旁的陆铭眉笑：“恭喜卢友喜获仙，昆吾友在，那二人已然死了。”

他忽然开了，好似梦呓好似自语：“从未有人在我手中逃脱过，从未有人。”

无数个不眠之夜中，他仰望着天边的月亮，只疑心自己究竟是活着抑或早已死去。他纵然心缠亦不曾压抑分毫，只求能在那虚假幻象之中得见师尊一面。纵是饮鸩止渴亦好过夜不能寐。

现在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再无所求，那三不停作祟的心之中早有一碎裂成屑不复存在。他渴求了两辈的东西，已然被他牢牢抓在掌心。

君中自有乖觉之人，然而他们还未到大殿门就已然变成一枯骨，悄无声息又抵抗不得，简直如同天命注定一般。

难堪的沉默，没有人敢答话，就连卢若澄也只是收敛目光静默而立。

师尊上一贯有极好闻的熏香气息，清淡如斯却沁人心脾。小小的顾夕歌只嗅着那香气，一颗心便能逐渐安稳来。那一觉就是沉沉稳稳一夜，只有在那时，他才真真正正意识到师尊的确还活着。往昔一切噩梦与失落，都已不复存在烟消云散。

但六百年后一切噩梦又重演，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也隐约恨着纪钧。纵然冰棺之中纪钧的面容依旧鲜活生动一如往昔，但顾夕歌不到师尊的脉搏亦无法知到他的呼。

顾夕歌将轻轻枕在纪钧膝上，这一刻岁月静好再无所求。天边颜浅淡的云朵如丝绸，灿烂而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