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有若无的一缕青烟终于自顾夕歌神魂中彻底消散，他却忽然冷笑了。

由此想来那缕残魂所谓若无照影便不会来见他的话，终究只是一句虚言罢了。他前世当真命中注定要成为明光仙君诸多传说中一个面目可憎不识好歹的角，全为衬托那人赫赫威名宽厚心。

“获我传承者，当先观其修为再看其智慧，能过此两关者大浪淘沙万不存一，却仍有颇多之人留存。最后一回环幻境全看传承者心如何，若轻易退却便会迷失其中无法自，若心定一往无前，方能有幸受我真传

话音刚落，顾夕歌便恍惚发现世界变了个模样。

挫败不甘怅惘，诸多复杂滋味搅得顾夕歌神魂不宁无法自。他甚至隐约觉得自己还不如从未生过，这样母亲不会死，纪钧亦会一生安稳顺利飞升……

那一贯双目闪亮如有星辰的青年剑修，忽然极惆怅地叹了一气。

顾夕歌已在这门并无太大用途的上虚耗了二十枚玉牌，手中筹码所剩无几，当真为难得很。

这一切宛如时光逆回溯，就连顾夕歌也疑心他究竟是在梦抑或真的回到了现实。

那青年剑修虚虚凝望着这华至极又空旷至极的大殿，忽然觉得兴致全无。人算终究比不过天命，他现今才深刻会到这一。

他虽不避讳恃凌弱自他人手中夺取玉牌，然而他此时即便想这么却也无法可想。那藏塔只能前无法后退，他只能无比惆怅地空宝山却一无所获，睁睁看自己那死对天命加一鸣惊人，这让他如何甘心？

他定睛一望，原本所在的书架上竟又现了一枚玉简，五个血小字横陈于玉简之上，简直有几分不详与诡异。

顾夕歌只踌躇了一刹，就毅然决然重新拿起了那枚玉简。与之前不同的是，那从练气至大乘的功法都完完好好铭刻其中，最后更有人龙飞凤舞写了数段大字，瞧那俾睨众生的笔锋气派竟与藏塔前的金字一模一样。

深灰暗淡的绪极快在顾夕歌心中蔓延开来，似一株悄无声息又极快蔓延的藤蔓，不动声间侵占了他的全神魂，就连那牢固至极的心封印亦因此敞开了一丝隙。

纵然他千般算计百般谋划，所谓天命依旧在上无法及，自己重活一世究竟为何？

纪钧因为他提早改变的天命心缠无法自，冲霄剑宗更是即将面临天地浩劫传承倾覆，顾夕歌却独独无法言说一字。

不，不对。他从不是如此消极无力之人，纵然千般羞辱万般挫败，顾夕歌依旧执着仰望着九霄之上，从不后悔亦不懊丧。

定是那缕残魂捣得鬼，它即便消亡亦要拖着顾夕歌直深渊之底。顾夕歌悚然发现了真相，他顺势自神魂中将那缕作祟的残魂再次拢在掌心。

这面容端丽的青年剑修抬起，他仰望着致华却虚幻不真的穹，一字一句：“事已至此，我依旧不信天命。纵然我谋划有误亦是先机，我亦不会退缩半步。若那天命是拆不碎斩不断的枷锁，我定要化作焚天之火，将那枷锁一并化殆尽。即便此魂飞魄散，我亦不悔。”

依旧是那座华却空旷的大殿，透光穹洒一片灿然金光。隐隐冷香弥散开来，顾夕歌终于觉几分真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