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不能光靠杀人来令文臣就范了,需得双齐才行。”武后转向谢云,语调和蔼了几分:“——今日召你过来,就是有件事悬而未决,想跟你商量。”
害死上官仪的到底是皇帝还是皇后,此事实在难以定论。但不怎么说,从此武后上朝议政,再没半个文臣提一丁的意见了。
麟德元年,上官仪向皇帝言请废武后。彼时皇帝因为武后气势日益嚣张的缘故,就颇为意动,令上官仪起草废后的诏书。然而此事被人通风报信给了清宁,武后当机立断,夜闯紫宸殿当面问圣上,圣上迫不得己,竟然把责任全数推给了上官仪,说自己是被宰相蛊惑了。
谢云好整以暇地作了个恭听的姿态。
于是武后大开杀戒,将上官仪抓捕狱,并诛了他满门。
当你这辈定要叫他死,还想着找个时机,好好给你师徒俩开解开解。”
皇后语气一停,缓缓:“所以这次本持令单超护送于阗国王上京,便是抱着让他常驻京城,好为本助力的心思,接来还打算对他委以重任……”
“一剑刺死这个孽徒,”谢云冷冷,“便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了。”
屋一片安静,茜红窗纱外传来鸟雀在花木间跃的声音,悉悉索索,倏而远去。
“北衙禁军虽然有你把持,皇大更是铁桶一般密不透风,但本对驻京军队的掌控却一直不足,概因宇文虎等人惯会见风使舵,从来不愿真正归顺于本的缘故。此事的麻烦之在于:收服这些前朝遗贵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但这两年圣上禅位的心思越发明显,因此掌握主动权变得异常重要。”
武后陷了沉默。
短短三个字简直斩钉截铁,紧接着他抬手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我这里的旧伤,只要阴天雨便会疼,每年定期要服麻沸散。武大会之后连续两年冬天都非常难熬,每当半夜惊醒时,我都想回到那一年的泰山武会现场……”
谢云面无表。
“——不说那些了!”武后转变了话题,用指关节叩了叩桌沿,那是她思考问题时的惯用动作。果然紧接着便只听她沉声:“圣上的疾越发严重,近日来已经逐渐难以视了,便有意将朝政全数托付给本,令本正式登朝摄政。然而东一党反对者众,宰相更是明着提了请圣上将国政委托于太这种话,实在棘手!”
“你能接受吗,谢云?”
这天估计也就谢云一个,能让武后在作最终决定之前,发这样的征询了。
武后望向谢云,目光里带着难以发觉的试探,却只见他一摇:“不用了。”
“大概宰相们已经忘了上官仪被诛满门的旧事吧,”谢云。
谢云的目光和神态都没有任何变化,那是一种趋近于完的沉着和敛。即便目光锐利如武后,都完全无法从那
谢云嘴角冷淡地一勾。
皇后与他对视片刻,语气委婉柔和:
“……当年本传令漠北,令你杀了他再回京,是你心慈手放了过去。”半晌皇后叹了气,似乎带着责备:“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