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冰冷审视的目光上逡巡单超一圈,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终于扬了扬鞭,指向官向远延伸的方向:“好了,你吧。”
只见谢云从披风中缓缓一——七星龙渊,随即在单超错愕的神中扔了过去。
——这是昨天深夜兵征前,单超一个人打来到谢府,悄悄放在朱红大门的。
单超啪地一声接住长剑,目光微微闪动,良久才低声:“此去山长远,也不知几年才能回京,我怕战场上打起来万一……丢了龙渊,总是可惜,所以才……”
他中了单超难以宣之于的隐秘心思。
单超瞳孔颤动,错不眨地看着他。
谢云反问:“何谓实?苏老将军当世名将、百年军魂,而我是权臣,你觉得还有什么是实?”
竟是这么回事?!
但到半空中时,那只手又颓然垂了去。
谢云一言不发,只见单超从背上抬起手,似乎想伸过来握住他。
他愿意在谢云剑引颈就戮,但不愿死在千万里之外,与战埋骨在边关遥远的、荒凉的战场。
他想说你不再恨我就成,但想了想,不知为何又住了,夕阳他年轻英的侧脸上,了一抹温的笑容。
“你忘了件东西,”他冷冷。
单超握着缰的手紧了紧,半晌终于了气,拍向前走去。
他总是被形形的人簇拥着,同僚、禁卫、仆从、侍女……只有那天在邢国公府短暂一晤,还是在随时都会有人经过的后院。
劫持的缘故,又或许是另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从那天深夜之后,单超就再也没见谢云独过。
“龙朔三年,吐蕃宰相禄东赞联合西突厥弓月攻兹、琉勒,次年灭亡吐谷浑,长安朝野震动。彼时苏老将军已修养在家,听闻自请戍边,无奈妻苦苦相劝……”
单超深深了气,反手将龙渊在背后,抬笑:“算了……反正你叫我什么,我都愿意去,只要你不再——”
“怕死后丢剑?”谢云直截了当嘲。
单超打断了他:“那你为何不对邢国公府说实?”
谢云扬起巴,这个轻微的动作让他的目光看起来有种居临的距离,片刻后唇角忽然一挑:“你知邢国公夫人为何恨我么?”
单超微怔。
他怕死,但不是怕死亡本。相较而言另一件事更让他不能释怀——如果谢云真想杀他,为何不亲自动手,而要用远去凉州的方式来借刀杀人?
单超瞬间想起那天灵堂上苏老夫人满面泪痕,大骂谢云“谗言媚上、玩权术”,登时心复杂,不知该作何言语,只听谢云悠然:“苏老将军果然革裹尸,然而邢国公一脉从此恨我骨,连带其凉州旧对大禁军也多有厌恶……”
“于是老将军秘赠了一张给我,意思是边疆自可埋他忠骨,将来不必费心革裹尸送他还乡了。收到后我令人回赠了战良弓,在皇后问我凉州守备人选时,举荐了苏定方。”
然而今天谢云确实是一个人的,在他后平原辽阔,官笔直延伸向余晖万里的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