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秦斐跟他复述那天在茶摊的事,钟权说到妻落不明,在众人面前掩面失声哭泣的模样,心中又是难过又是酸楚,简直提不起今天听到那张小说他要提亲续弦的愤怒。
阿彘忽然:“别人的话,不可尽信,待他醒了,你当面问一问他。”
接受病时,大家看苏宝贝心郁郁,纷纷言安他。
七日破的病人应该尽量避免光照、冷风等刺激,秦斐让守备府给他们准备一间空置的屋,将里东西全数清扫去,封闭门窗,又用碱石烧制的洒遍满屋,安排仆人将钟权抬去。那屋里放了两张床,一张躺着钟权,一张留给苏宝贝。
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好愤怒的,两个人早已经和离,他也为了寻找自己而努力过,仁至义尽。如今想是误以为自己早已丧生在那山崩之中,他愿意重新生活又有什么不对呢?
苏宝贝:……这果然还是我认识的秦大夫。
自从被秦斐一语醒,他慢慢意识到了一些很现实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苏宝贝才适应了屋里的暗度,他从床上爬起来,环视四周,见屋皆被黑纸布条封住,只有前后两个门开了两个小,暂用木柜堵住,以便送饭送、更换恭桶之用。
阿彘了,替他拉上被。
苏宝贝没打采:“不用了,秦大夫,我替苏贝贝谢谢你。”
苏宝贝多怕疼的一人,此刻竟也咬着牙关,默默忍着。
他又问苏宝贝,要不要再找个小厮在里照顾他们俩,苏宝贝想了想,秦斐说过七日破发作起来模样难堪,钟权那么要的人,恐怕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便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了床,走到钟权床边。
这才过了几个月,就瘦成这样了。
“既没有一人愿意为他而死,那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就去死了罢。”
他躺在床上,阿彘用明火灼烧过的匕首在手掌上划开一刀深深的,将瓶中黑灰倒在疮上,接着用洗净的棉布包扎止血。
秦斐笑嘻嘻:“宝贝儿,你要是后悔了,我现在就能死这负心人给你气,医毒不分家,我药箱里还存着几瓶鹤红,保证让他……”
苏宝贝勉一笑,朝他:“我知了,多谢。”
黑暗的环境里,苏宝贝看不见他表,却也能想象得那唇苍白的面容,便忍不住俯,抚上那张瘦削、长满胡茬的脸庞,心中不由一酸。
自己一心要跟钟权相认,可钟权还愿意接受自己这个三番两次欺骗于他的人吗?
刚刚相遇的那一激动如今全被冷泼没了,他站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钟权,莫名有些心灰意懒。
就算他愿意,可他义父本就不喜自己,会乐意两人重新在一起吗?就算他愿意,
秦斐说,七日破往往过七日而爆发,钟权不过一日就显迹象,这说明他在受伤前就已经疲劳不堪,无法抵御病侵袭。但这也是好事,灰引起的七日破发作烈而快,若苏宝贝能过去,那就能在钟权上的七日破爆发前对他及时行救治。
完这些,秦斐跟阿彘走了屋,秦斐站在门,还有心思跟他挥手,看得苏宝贝一阵无语,连忙摆手让他们赶紧走,阿彘把门关上,屋里瞬间陷不见五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