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和容跟陈老太居然不是那种逗小孩的大人和老人，饭桌上既不问他多大了、喜吃什么，也懒得假装喜小孩地给他夹菜，他始终默默吃着面前那盘豆豉焖鱼。

那么远过来，先吃饭。明天我带你们去海边玩，你有两天时间吧？”

之后两天，薛冰冰和容两个带着他一起去玩。

老太与前夫分居加离婚共十年了，前夫倒是个走私大佬，家底颇丰，但为人小气至极。除了离婚之初四年给亲女儿和容了大学费用，之后一钱也没往这边送过。和容今年二十八，自大学毕业起就心不甘不愿地回来考了个公务员，目前在当地政法工作。六年来母女二人同住一个屋檐，和电视里描述的相依为命不同，她们之间气氛冷淡，互相关心看不到，女儿每月给妈钱，妈给女儿洗衣饭。

这个小镇叫彷城，小且偏僻，然而和周围更深山的地方比，它已经相当方便。拥有两个客运汽车站，一个连接上级市和外省市，一个连接级乡镇和更偏僻的地方，城南还有个火车站，因此这弹小镇竟还堪堪承担着交通枢纽的作用；又捡了靠近海边和为边境的便宜，走私猖獗至但凡家有男苗都多少参与过此等非法生意中，当地有钱的，无一不是走私发家。

和容：“你自己住在这里，行吗？”

当晚，和容给他在楼上收拾一个房间来。里面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桌上有台灯、纸笔，和一些书，四面墙都有海报粘贴过的痕迹。

曲景明抱着书包，对上她的睛，。和容指指他背来的书包：“我给你放洗澡，你先拿好换洗的衣服，等会儿我过来叫你。”

薛冰冰牵起曲景明，无声地。曲景明惊讶地发现，他这个妈第一次把他那几手指抓这么紧，就像刚才在菜市里，他攥着她。

短短一天时间里，曲景明便领略了这两位一言不合就甩脸摔门的交风格。

和容拍拍他，没回什么话，去了。

第2章别离

曲景明暗里揣摩着薛冰冰跟和容的对话，推算自己还能拥有这个母亲多久，他打定主意不哭，为此他时刻抿紧嘴巴。没办法，腔里好像堵着一团气，它又巨大又沉重，似乎只要他稍稍张嘴，它就会冲来爆炸，实在是个危险存在。

但他抿唇鼓腮，低去，细声说：“谢谢。”

此刻，和容都不掀，也懒得抬杠

和容是女孩，没上这一行，她甚而因为外念过正经大学脑里装了法律意识，就连和走私佬朋友也不屑，因此虽然土生土长于这个小镇，却朋友寥寥，两天外玩乐都借不到一辆可用的车，陈老太在旁边唠唠叨叨地说了几个人的名字，说那都可以问问嘛，全被和容堵回去了。

曲景明望一自己的书包，无端到一淌的羞耻。他一路背着这个书包来，里面满衣服。在家里，只有衣服和作业本是属于他的东西，现在他背着自己一半的所有从一座大城市来到一个小镇，就像是逃难，而逃难是何等落魄。和容注意他的书包，便是盯紧他落魄。

陈老太暴脾气，好心被当驴肝肺，摔门去找人搓麻将了，摔门前留一句老妈骂自家姑娘的经典：“养你不如养条狗！狗还能借给陈二去交货，挣跑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