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潍惊醒,他缓过昏和心悸,环顾四周。床灯昏黄温,窗外在大雪。
队员找来时,地上横七八竖堆叠着被活捉的人。严潍颓然地坐在悬崖边,垂着,浑脏污狼狈。
严潍愣了,他的泪落来,痛得厉害般发抖:“是啊,我喜她,很喜,喜得不得了。”
严潍小队里恰巧有陈潇的朋友,她们几个负责简单的收尾活计。
“严潍,你不清醒了,你得……”女孩想拦住他。
她的鼻很,五官秀气却也深邃,虽仍能看年少时的模样,到底与年少时大相径庭。只有那双睛,永远明亮漂亮。
女孩被他吓呆了,看了许久他脸上湿漉漉的,混着血的泪痕,再看悬崖,崖底仍是熊熊大火。
其中与陈潇最交好的清完战俘,惊诧地握住严潍的肩:“一个也没逃掉,你们完成得未免太好了……”
严潍尝到了苦涩的咸味。
他想,如果我告诉她就好了。
严潍只是呆滞地看着悬崖。
他想了许多年,从十五岁到三十多。
不在乎什么脸面,不在乎什么尊严,不在乎什么被拒绝被躲避,如果能告诉她,我她,该多好啊。告诉她我有多么喜她,多少次在背后看着她,想要抚摸她的红发,抚摸她的睑,即使为她去死也没有关系。
“我们已经派人去找陈潇了,你等一等,千万别擅动,陈潇不会想看到你又受什么伤,什么事的,这样她回来也会觉得愧疚不是?”女孩说。
女孩瑟瑟地缩回手,许久后,她轻声问:“你是……喜她么?”
“醒了?”她走过来,抚摸他的脸,“怎么哭了?噩梦了?”
她愣了愣,落泪来,哭了一会儿她用力把脸净,鼻:“……节哀顺变。”
陈潇站在窗边,酒红的发披到肩背,似柔的绸缎。她听见声音,回过。
可如今严潍就算说上一千次,一万次,他要告诉的人也没法听见了。
严潍忽然恶狠狠地瞪她,呲着牙,红着睛。那么狠厉绝望,像被到绝境的狼,谁敢再碰一碰他的逆鳞,他就把那人撕碎。
女孩终于意识到什么,问:“陈潇呢?”
“你们没找见她尸,谁也没凭据说她死了,”严潍摇摇晃晃地寻山的路,“我去找,不会找着的,她没死。”
“我喜她,我喜陈潇,我好喜她,好喜。”他重复着。
严潍忽然站起来,揪住她衣领,嘶哑地吼:“哭什么?她没有死!她说过她即使掉去也不会死的,她答应过我的!你怎么能诅咒她!”
他把压抑得太久,仿佛锁住洪的石门,凿一个后那些被藏匿的恨不得涌去埋葬他自己。
严潍慢慢地,慢慢地蹲,他抱住膝盖,最后把脸埋膝盖里。
严潍终于转看向她,他的瞳孔灰败无光,脸和嘴唇都惨白。
她的手指划过严潍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