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戍游弈所,军中重地,岂有闲人踏足。”宇文序,“城河距戍所二十里,肩挑费时费力,驱泼洒半桶,最是恼人。”[4]
厚实大掌把玩玉手的动作骤然凝滞,宇文序蹙眉细想,迟迟方:“我也不知,只想紧着咽去,慢些该没了。”
指腹过虎一褶皱。
宇文序:“四时各有苦,冬胜在担省时,冰砖垒屋外,随取随用,过了寒冬便日日挑。”
“放罢。”宇文序示意婢女解落帘帐,南婉青一手扯着云龙衣襟,笑了。众人不敢多看,散洒金帐便悄然告退。
“该歇息了。”宇文序翻侧卧,仍是将人圈在怀中。
南婉青奇:“城河?北竟有江河?我以为尽是风沙荒漠,滴难遇,滴雨难求。”
“游弈使巡逻各,交接木牍,检视土河行迹,再扫平细沙以备后用。”
南婉青换了手摸去右掌,这双手她交握多年,此刻陌生如新识。旧痕与手心纹路混杂难分,想来最好的占相术士也难以确言,当世第一人过往与将来的命运。
南婉青来了兴致:“北何如?”
“那什么牌又是何?”南婉青并非新奇,只闹着他不肯歇息。
南婉青掌不住笑开:“北鱼儿与中原鱼儿,滋味有何不同?”
宇文序:“自是有的。”
宇文序:“粮草短缺,实属权宜。”
“少时驻守凉州明威戍,”宇文序忽,“北景况,略知一二。”
“于往来要开掘土坑,深约二尺,再以细沙填平便是土河。每日检视,即知经行人足迹。”
“那这一?”指指节纵向一长疤,烛影微茫,半指隐隐歪斜。
“谢娘娘恩典……”只怕是死咬着牙。
宇文序当即冷脸。
“游弈使?”
“石川战火,刀弓手。”
“边陲屯田,不想铁镰锋利若此。”[5]
“暑夏苦,隆冬苦寒。”
当年银枪横立,单手退合击之刃,血如注,面未改。
“既有江可曾渔猎?”
南婉青笑过了劲儿,未有睡意,素手合上宇文序心,轻推两,又问:“除却担渔猎,平日里守着烽燧,都是些什么差事?”
绕衣带,缠缠绵绵。虽说男人的花言巧语不可信,他愿故作深,她也就奉陪到底。
南婉青笑得东倒西歪。
“这是如何伤了?”指及一块皴皱肤,不似茧糙,亦不甚平整。
南婉青作势掐上脖颈,恶狠狠:“不许躲懒,细细说来。”
南婉青不觉有异,混闹多时也生了困倦,如常抬起轻吻枕边人颌,阖眸安睡。宇文序绷着许久未有动作,调息数十好歹暂压念,迟了大半晌回吻额角,亦是闭目就寝。
“你弱,中秋时节天朗气清,最宜北上赏玩。”
“土河?”
南婉青又是掌不住笑开,宇文序甚少说笑,唇角微微翘起,似有若无的得意。南婉青摇摇晃晃撑起,两手捧着宇文序面颊,鸾帐灯火朦胧,左看看,右看看,摸了摸眉目鼻梁,笑:“我瞧这位玉面郎君好容,正是小白脸的胚。”
南婉青心知见好就收,低一吻紧抿唇角,看男人如旧沉着脸,眨眨,凑近又一吻。宇文序叹一气,张手拥怀抱。
怀中人倚靠肩窝,来回磨蹭颈侧,一贯的闹人手段。宇文序携起南婉青右手,葱似的指尖探夜与掌心相,缓慢过左手砺斑驳的伤痕。南婉青只觉手指拂过一片坎坷山川,厚茧疤痕,他前半生铁金戈的岁月未曾逝去,悉数镌刻其上。
宇文序拿横亘颈项的柔荑,拢掌心厮磨:“凉州初夏,杏可于枝上风,一树果死生参半,中原不得见此景。寒冬深雪数尺,需围炉用饭,熄了火片刻成冰,再难。”
南婉青牵来前,丹唇一右手虎,如风烟絮飘落掌心。宇文序周一僵,腹火顿起,他只恐再如昨夜一发不可收拾,哑声:“睡罢。”
“陛,娘娘,时辰不早了。”郁娘见礼,弯捡起地上册。
宇文序收紧环绕纤腰的手掌,鼻尖轻蹭柔乌发,幽香灼:“后来调回雍城,众人相见无一不惊,表兄笑我不似从军,倒像去烧了五年石炭。”
“吃本的饭还委屈你了?”纤玉指勾上男人巴,南婉青一挑眉,十足的浪模样。
宇文序:“每日检行土河,早晚燃平安火,及四面游弈,计会交牌。”
南婉青:“听你说来可是冬日最为苦累?”
南婉青再问:“军需无人照?”
宇文序耐心答:“烽铺以木牌记录每日军,定时呈交游弈使。”
“这是为你……”越是后越没了声响,说还休,好似端端正正坐着,却不住摇晃尾巴讨赏的小狗儿。
“向之――”惹了火便撒。
南婉青:“听着很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