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恕罪,”渔歌急忙告罪,“我回了娘娘与陛商讨要事,不见外人,请修仪回。她仍是跪着,死活要见陛一面。”南婉青将缠花金钗推绿云发髻,几缕青丝散乱,渔歌见状伸手抚平。南婉青:“请去后苑花房,走了再放来。”
南婉青莞尔嫣然,牵起宇文序更近妆台半步,一匣金银珠玉耳坠,南婉青笑:“我看花了,你来评一个最好的。”
“当局者迷,你在此山中,反倒不识真面目。”宇文序将人搂在怀里,“我已命六尚赶制皇贵妃册宝仪仗,明年之后起凤山不必去了,只去九成消夏避暑。”
皇贵妃册宝……
一支垂丝海棠宝石珠花簪乌黑云鬓,南婉青眉心微蹙,渔歌挥退梳侍女,取珠花,拈起挼蓝绣球缠花金钗斜鬓边,轻声回禀:“赵修仪跪于昭阳殿正门,是今日见不得圣驾,便长跪不起……”
宇文序更是满心怜,坐直了,臂弯紧紧收拢:“我说的尽是真话,只怕你不信。”
后女受封,皇后可得金册、金宝,其余嫔妃但有金册。从前盛如宸妃南婉青,亦无金宝。
妩媚的语调断续哽咽,人杏眸清泪,偏偏忍着不肯滴落:“若是哄人的话,我也信了……”语罢暗自垂眸,宇文序洒泪。
铜镜半人,倒映一坐一立两影,南婉青如堕云雾,听不宇文序话中之意是旁敲侧击,抑或敷衍了事。前后隔镜相望,她看到他底深莫测的温柔。
南婉青换了十样锦罗衣并荼白花鸟裙,前几日尚服局送来的立夏新装,大袖罗衣为求轻便舒适,舍弃金丝银线,以金银粉勾勒如意云纹,花草鸾凤栩栩如生,绣线由各鸟羽捻成,浮光溢彩,愈显人瑰姿艳逸。
渔歌低低应了声“是”,铜镜一角挽起赤红鲛绡,玄衣男长玉立,南婉青眸光转,渔歌会意,福退。
宇文序闻言默然,良久方:“我瞧着都是一样,这两只用料俭省,想必不至拽得耳疼。”
“娘娘,赵修仪求见。”渔歌附耳。
莲花楼阁、蟾月兔、白玉芝兰……妆奁五琳琅,宇文序一一看去,鲜丽繁复的小玩意儿通通一个样。他皱着眉打量半晌,挑了一对掐丝蝴蝶银坠,银丝细如毫发,缠绕米粒大小的宝石珍珠,蝶翼随风颤动,灵巧蹁跹,极为细的心思与手工。
南婉青:“渔歌来了问午膳的饮,有香薷饮、薄荷饮,问是哪一样。我想你劳累这些天,常常饮不节,饥饱失时,便定了香薷饮。宽中和气,辟风寒暑湿,最合你的脾胃,你说好不好?”[1]
“陛好力,尚服局的人说是近年最费工夫的耳坠,须极细的银丝方有蝶舞轻灵之态,却又不可太细,太细易断且缠不牢珠。”南婉青将银钩穿耳,斑斓羽翼扑闪颈侧,珠光陆离,“这珠也费事,大了挂不住,小了不显,大半年才得这一对。”
既知命无虞,南婉青不介意扮作深种的痴心女,喜不自胜又患得患失。
渔歌空着手来,南婉青端坐明镜梳妆,及腰长发只挽了个家常矮髻,梳侍女挑拣首饰,约莫宇文序仍在殿更衣。
南婉青:“君心似海,妾不敢妄加揣测。”
南婉青:“陛说说好在何,我替尚服局司衣讨个赏。”[2]
清楚。”宇文序招架不住,服了。
“又打什么主意?”宇文序款步行至梳妆镜台,侍女匆匆告退,不明何故。
夏初时节,窗前一架木香花宛若素云堆雪,草植清馨透过朱红幔帐,悄无声息染了迷醉与妖冶。榻上二人形影依偎,絮絮说着己话,待到起更衣已是午膳时分。
“你喜我也喜,”宇文序,“我是个人不识声,见你样样都好。”
汪白党羽已除,朝堂东楚旧族一家独大,宇文序帝王心术,必定容不得。宸妃封号因东楚世家而起,宇文序有心加恩晋位,便是将她自东楚一脉摘了来,纵使日后雷霆之怒,伏尸百万,那血星也溅不去南婉青上。
南婉青了金钗,左左右右一阵比划,很是漫不经心:“你办的叫什么差事?”
宇文序神未动却了声调:“你自然最周到。”
宇文序端详镜中玉人,不知听多少,只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