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钱,缺人。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南婉青,“我最容不得耀武扬威的人,他还铆着劲儿往我底凑。”
“白家先前抄过一轮,理说应是余财困窘,捉襟见肘。他随手掏大把单,也不眨一,稍稍思量便知绞兔三窟,他尚有不示明面的家当。”南婉青,“这一招抛砖引玉,是让我惦记他手里的金山银山,投鼠忌。捂得这般严实,想来无他首肯,禁军掘地三尺也寻不得。”[3]
宇文序:“娘娘打算如何说?”
南婉青话锋一转:“大齐立国五载,是时候修一修律法了。”
宇文序与朝臣商议良久,议不两全的办法。
南婉青:“刑分五式,笞、杖、徒、、死。八议听赎,古而有之。”
“死刑以为刑,刑分三等,放二千里赎铜八十斤,二千五百里赎铜九十斤,三千里赎铜一百斤。罪人上呈免去死刑的一百二十斤铜,降为刑三千里,若再降,除却三千里的一百斤,还需将前八十斤、九十斤的两等一并交了,不可单降。如此层层削减,完全脱离死罪,需赎铜六百四十五斤。”[4]
南婉青噗嗤一笑:“你值几个钱?”
再者南方患善后之事仍需大笔款项,修筑堤坝亦需青壮劳力,而经此一灾,向来富庶的南三府明年税收账目定然不好看。
南婉青:“自然是让他们交藏匿的钱财。”
宇文序捉了那只小手,吻上掌心:“只赔你一个人的。”
数额未改赎金却翻了几番,而危及命自然甘愿掏空家底。
宇文序:“你也说了绞兔三窟,门世家多的是见不得人的生意,虽不至九一,终归杯车薪。”
“其二何为?”宇文序遂了心意,话也轻快几分。
“这只是其一……”字音糊,纤白指尖拈一枚果,唇齿微张,宇文序直直看来,南婉青一愣,无奈喂去他中。
宇文序略略思索,领会关窍所在:“确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首,宇文序止住手,容稍沉。
能言善辩,事事自有她的一番理。
死伤人的抚恤银两还是小数,重修太极势必淌一般费钱,各木料砖瓦自不消说,丁壮人力何调动,征徭役只怕民心不稳。
“如死刑分斩、绞二等,赎铜一百二十斤,犯人得起便可脱罪,恢复自由。”南婉青,“未免太过轻巧,依我看应当降等听赎。”
“此话怎讲?”温厚大掌抚上女腰后,宇文序愈发将人搂紧。
宇文序:“把我赔给你够是不够?”
“你要什么赏?”
“收了。”南婉青答得理直气壮,“普天之莫非王土,他的钱到了我这儿,于陛而言不过是左手换右手,皆在掌之间。”
南婉青却:“一本破烂旧书也值得我开?况且他未必是为了行贿。”
“南三府青壮多数归田耕作,少数修补堤坝,左右是他们的地界也不算征,难不成等着旁人去修?”南婉青,“空缺人手由罪囚添上,白家人造的孽由白家人还,恰是正好。”
宇文序:“重修太极不可用罪囚,当从各地征召工匠役夫,先空后补,罪囚所服劳役应为最末一等。”
南婉青:“兹事大,关乎天家威严,必不可轻巧放过。有罪的无罪的,知的不知的,凡有瓜葛统统收押狱,籍没家资。”
“侥幸留得一命,苦是苦了些,动动手脚的活儿,学一学总是会的。”南婉青笑,“陛若觉此策可用,有什么赏的?”
“我翻了翻,有银票若,铺面若,地契若,房契若,独不见半个佛字。”
“你收了?”
眉弯脉脉笑的人登时黑了脸。
南婉青:“妾所求不多,陛许一句准话,罪臣呈交的赎款,三七分还是二八分?”
“你……”宇文序似有所悟。
指细而长,半月似的短指甲,宇文序蹙紧的剑眉,南婉青曼声语:“陛将今日赔给我,明日赔给皇后娘娘,后日又赔给什么嫔妃昭仪的,须知这钱多了便不值钱了。”
成日嘲渔歌铁公鸡,分明她才是昭阳殿最大的财迷。
六百四十五斤非为小数目,倚靠隐财全而退者必然不多,余人等寻一个赦免的名充作劳役,人财两得。
宇文序:“又动了什么心思?”
宇文序不解:“既已藏了,何必交来?”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无暇顾及法典,《齐律》大沿用《楚律》,未经细致改订。
“八议”即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此八者未犯十恶之罪,皆可以金银相赎,免于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