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本想和萧卿你谈谈你递上来的治策论,可怕是不能了。”
萧雨竹这总算有些醒过神,无措地张了张嘴,仅存的理智命令她赶紧谢罪并端正态度和皇帝商讨政事,可说的话却诚实至极:“陛……别走……”
昭帝的动作一顿,这是萧雨竹一回在他面前显如此眷恋不舍的神态,他的萧卿一直以来巾帼不让须眉,事可靠妥帖,这般失态,倒是前所未见。
恰在这时,远空绽放的一朵烟花打断了二人的沉默,昭帝忽地明白了什么,将萧雨竹拉了起来:“萧卿,现在更衣,随朕去走走。”
萧雨竹不明所以地站起来,饮了少许酒的后果就是有些昏沉,以至于听见昭帝的一句话时仍有些不可置信。
“朕命人给你寻了女装来,今日便以女份伴朕赏一赏京城夜景吧。”
长长的、柔的仿佛像云一般的丝带缠着手指不放,浅的、绣着致花纹的层层罗裙几乎忘了要怎么穿,还有,手法生疏到一个简单的同心髻都束得乱七八糟……
没让昭帝等待太久,萧雨竹略显狼狈地从屏风里钻了来,低着,有些心虚地将一缕落的青丝别到耳后:“皇上……臣换好了……”
静默了片刻后,萧雨竹几乎要忍不住抬了,这时昭帝伸手指,将她歪了的发簪扶正,声音淡淡:“走吧。”
离开府邸才发现,没有宵禁的京城是如此的繁华闹,几个孩追逐打闹着从她和昭帝旁跑过,留一串银铃般的稚笑声,萧雨竹望着他们,嘴角也不禁浮起微笑。
昭帝领先她几步,突然开:“朕听闻你还想在云州继续历练?”
萧雨竹看着昭帝伟岸的背影愣了愣,不过还是很快地回答了:“确实如此。皇……黄公……”
云州艰苦,但却能堵住悠悠众。昭帝原本是想派萧雨竹去历练个一年半载就顺理成章召回京城,当个闲散小官,却没想到此次回京,萧雨竹反而递交了请愿书,愿意继续留在云州治。
昭帝不语,等萧雨竹给自己一个答案。
“臣初到云州时,恰好碰上灾和饥荒,饿殍遍野,臣行走在荒凉的田地里,听着几个年纪尚幼的孩哭喊着要爹娘。”
“于同,臣将自己随携带的粮分给了那几个孩一些,随行的护卫看着臣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明明边是一派繁华景象,昭帝却莫名想到了那萧瑟之景,他将视线投注向侧的少女,月光为她的发丝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几天后,臣再去探望,却被告知,那几名孩已经亡故了。”微不可闻的叹息从萧雨竹中逸,她底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很快又消失不见,“在那种环境,怜悯也是一种罪过。”
“若不是臣赠予他们粮,或许他们几个孩就不会被盯上,然后,被杀死。”
萧雨竹垂睫,背景喧嚷,她的声音却格外定:“臣那时便定决心,一定要为云州的百姓些什么。”
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安静了来。
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人的低语声,此刻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昭帝站定,和萧雨竹对视,听见她缓缓:“臣报答您的方式,就是以己之力,为您守护这个盛世。”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须臾,萧雨竹听见昭帝的声音。
“朕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