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年轻人，同坐了第二辆汽车。

厉紫廷一直望着窗外，有些冷淡：“那还明知故犯？”

“八姑姑现在怎么样？”

毕声威本人过来，他都未必给好脸，何况来的还不是毕声威本人，只是毕氏麾的一个小喽啰。他完全是看着柳介唐的面，才着鼻招待了他，这一趟若是没有柳介唐来，那他本就不会允许这小火车。

由此开始，二人聊起了家务事。厉紫廷在一旁听着，就听他二人聊得天翻地覆，万家简直是有着无数的亲戚，万家凰讲她十八叔去年一场赌输了两万块，气得她二十三弟——即十八叔之——踹了他一脚，儿踹老，这等于是忤逆，于是十五叔面要主持公，结果挨了十八婶一顿数落，十五叔一生气，也不了。

“前年得了脑充血的病，人倒在地上，一会儿的工夫就没了。都说她是被她儿气来的病。”

他是苦，最懂

这么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低等货，竟然还和万家凰说笑起来，谁给他的脸？

“八姑姑的儿才有多大？何至于把八姑姑气死？”

她说得清楚利落，冯楚一路连连的，也是个很好的听众。

随后她想起了边还有个三表弟，这三表弟，她一百年不见也不会想，但是既然久别重逢了，那么她也很愿意和他聊上一聊。童年时的小伙伴，总是让人觉可亲的。

“才十四，吃喝嫖赌全都会了。”

“是啊，时间过得多么快，记得那时八姑姑嫁，我们去看闹，心里觉得八姑姑是老大的人，其实八姑姑那年才十六。”

一想到父亲平日的得意模样，她就忍不住要笑着去看厉紫廷，心里觉着他是个宝贝，家里有了他，全都兴。

冯楚了，抬手堵嘴咳嗽了一声：“真是想不到，看来还是二家里清静太平。”

“我这一家，是人少、是非也少。”

厉紫廷没有生闷气的打算，晚些时候，他打算找万家凰发发牢——不对着她怄气打哑谜，为了个一分钱不值的小为难她，那是愚蠢之举。

万家凰坐在了中间，扭去问冯楚在毕声威手担任何职，平日都什么，问着问着，她回向厉紫廷一笑：“我这样细致的盘问三弟弟，要西洋规矩来看，可真是太无礼了。”

厉紫廷没挑万家凰的病来，可万家凰对着个男长篇大论，论得还亲亲有声有，这确实是要招得他皱眉。原本他对这次会面，就存了芥之心，因为冯楚只是毕声威手的一个小人，和他厉紫廷的份完全不对等，有什么资格过来和他谈判？

万里遥就向前那一辆汽车走去。万家凰追了一步，因见父亲昂首，底气足得可恨，便停了脚步，心想自从家里有了紫廷之后，父亲的气焰就明显见长。亏得那柳介唐也是个厉害人，要不然看这形势，只怕父亲还要压他一呢。

说到这里，他望向了万家凰：“想起幼年的旧事，我心里真是百交集。”

冯楚说：“没有关系，这也是二对我的一片关心。对弟弟，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就是了，若是说句话还要考虑规矩的话，那岂不是太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