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右安不语,萧列也不再说话,只盯着他,眸底暗光闪烁,半晌,慢慢地吐一气,足底踩过方才被他扫落于地来的一支玉紫毫笔,踱到了裴右安的前,停。
他朝李元贵了。
……
这个深夜,南城门外那人的归来,并没有引起京中任何人的注意,朝臣们都以为那人此刻还在西南。
萧列咬牙:“朕话既,便无儿戏!先将人投牢中,朕看他说不说!”
裴右安微微一笑:“我之罪,我来担。我信万岁,非迁怒无辜之人。”
萧列几夜没有睡好,此刻脸隐透暗晦,双目底泛着血丝,听完李元贵的回报,面怒:“他莫非真以为朕不会对甄家手?”
李元贵慌忙:“万岁三思。且再容裴大人多考虑几日。婢也再回去劝。”
李元贵望了他半晌,摇了摇,转了秘监。
“右安,你听着,你与旁人不同。朕绝不容你二心。再给你三天考虑。三天过后,你若还不肯一心效忠于朕,朕不动你,朕先叫你知甄家因你连累之祸!”
“你好生想清楚。想清楚了,朕再见你。”
便在这时,外传来一阵太监行路的急促脚步之声,似有突发要事,李元贵忙转去,见自己的另个儿行来,满面喜,见了他,噗通跪了来,禀:“爹,大喜!天降祥瑞!天降祥瑞!”
他就像是一滴滴,落湖海,消弭无痕。
听到李元贵的脚步声,他慢慢睁开睛,双目清明如昔。
李元贵待要再劝,萧列已冷脸:“你不必多说了,这就去传朕的令,命地方执行,不得延误。”
就在半月之前,泉州甄家为扩修船坞,深挖淤积了多年海沙而变得越来越浅的坞之时,在淤泥和堆沙之,挖了一枚四方玺印,冲刷净之后,发现玉玺之上竟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篆文,当时引来无数民众观看,有见多识广之人说明了来历,人人朝天跪拜,随后一,将显祥瑞护送到了官府,泉州知府认,此方应当便是先前失踪了的那面玉玺,顺安王一朝消失匿迹,如今却重见天日,立刻以红布包裹,收锦盒,带了甄家之人和泉州当地推举来的士绅宿老,一行人敲锣打鼓,献送到了
“罪臣追随万岁多年,知圣人明君,必不至于迁怒无辜。罪臣信万岁。”
萧列眉微挑,冷冷地:“你似颇善于观察人心,只是这回,朕告诉你,你怕是要犯错了!你看了朕!”
三天后的这个晚上,李元贵来到西苑秘监,打开门锁,,见墙角一灯如豆,摊在纸上的笔墨,丝毫未动,上不见一个大字。裴右安闭目,盘膝坐于地上,上衣衫整洁,不见半折痕,除了面容略带憔,看起来和平常并无两样。
裴右安朝前方空着的御座叩首,随即起,走了去。
李元贵望着他,心有些复杂,低声:“裴大人,万岁多年以来对你信靠倚重,你也当自知的。旁人便也罢了,这回叫他知你对他也有二心,如何能忍?这几日,万岁也是彻夜难眠,未曾合。你犯了如此大罪,万岁都愿意宽宥你,你又何必和他作对到底?说来,表个忠心,也就过去了。何况,大人你难真的不顾甄家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