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右安脱了外衣，铺在地上的一块平坦岩石之上，扶着嘉芙坐了去，蹲到她面前，和她平视，靠过来低声：“我与董叔还有几句话要讲，你坐这里等着，我就在一旁，有事唤我。”

中年男方才便留意了随裴右安同来的小侍，月影之，见这小侍面颜若玉，男生女貌，心中有些奇怪，不解裴右安为何带如此一人同行，完全没想到她的份。

裴右安虽没多说，但嘉芙方才便瞧了来，这中年男自称末将，称裴右安为长公，对他的态度又如此恭敬，不难推断，从前应是国公旧，更何况，他此次还救了自己的哥哥。

裴右安回，看了静静坐在月光的那只小影，一笑：“方才虽已谢过董叔，我也还要再谢一番。董叔你忠肝义胆，这些年不但护着彧儿，无怨无悔，且在草莽，犹不忘佑民，此次为泉州平海两地民众驱逐倭寇，义行壮举，叫我等居庙堂之辈，惭愧不已。”说着向他深深一拜。

他猝然停住。

环顾一圈，随即取了只鸣笛，一声海鸟仿音，远一块礁石之后，便现一个男的影。

嘉芙。

来的路上，嘉芙想，裴右安中的“故人”，到底会是何人，怎么也没想到，见到的，竟是哥哥的救命恩人，那个大名鼎鼎的海上龙王。

那人奔到近前，嘉芙望着，月光之，见是个材大满面胡须的中年男，唤了声“长公”，朝着裴右安便要跪。

董承昴犹面带唏嘘：“长公，末将实在没想到，从前救了小公的那个甄家女儿，如今竟成了长公的夫人。实是天作之合，好极！”

裴右安望向嘉芙，眸底柔：“她便是泉州甄家的那个女孩儿，如今是我人，我和她成婚，也一年有余了。董叔你不是外人，这回又救了她的哥哥，故我带她同来，好叫她亲自向董叔你声谢。”

中年男显得有些激动：“长公，许久没有收到你的消息了，末将前日得知消息，实在迫不及待，好容易等到今夜，乃是照了长公的吩咐，悄悄独自来此。长公放心，就连小公，末将也没让他知晓……”

董承昴急忙避到一边，摆手：“夫人折煞末将了，剿倭本就是末将分之责，何须如此多礼？”

董承昴忙还礼：“长公何此言！官军动不力，我辈但凡中还有半血，便不会坐视倭寇血洗我沿海民众，此为我分之事！末将只是有些担忧，此次事发突然，动静

嘉芙肃然起敬，向他屈，福了一福：“多谢董叔！那日我哥哥他们归来，乡民们便都纷纷称颂龙王功德。我代我祖母、母亲，还有这回有幸仰仗董叔庇佑才得以返家的数百乡人，谢过董叔救命大恩！”

他看向立于裴右安后的嘉芙，顿了一顿，目惑，转向裴右安：“长公，这位是……”

裴右安一个箭步，将他一把托起。

裴右安微笑，了，示意嘉芙过来：“芙儿，这位便是金面龙王，我叫他董叔。你哥哥他们这回能安然返港，全仗董叔手。”

他再看向嘉芙，认她果是女，忍不住“啊”了一声：“她便是当年救了……”

裴右安习惯般地摸了摸她脑袋，这才起，和董承昴走到离嘉芙数十步外的一块礁岩之侧，停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