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发丝从夏白眉修长的指尖划过，那是多少年前他已不大知晓，只记得自己还曾是一乌亮如瀑的黑发。而前些日他对着铜镜时，才发现原来镜中人鬓边都已白了，像是夜里他枕边悄然了一场雪。

周英帝面惨白，他牙齿微微打战，显然不是不怕，

他说到这儿抬起，一双狭长双目看着夏白眉：“你是知的，朕得来这江山有多么不易，朕须得守好它。”

晏熙也走得近了些，他看着周英帝面如土、嘴唇发颤的样，那是一位帝王前所未有的窝之态。

皇帝或许是怕了，又或许是慌了，竟未自称朕。

他闭上睛，嗓音沙哑地：“为何要称自己山中人？”

周英帝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眉儿，自那年你在东伺候过朕之后，朕此后无论多少次，皆是因你而起，朕未曾变过心，未曾过旁人，朕只想此生都这般度过。”

周英帝舍不得将目光移开，他就这样看着夏白眉，喃喃地：“眉儿，这些时日，朕无时不想着你。”

伤重至此，他不曾喊过一句疼。

他还是问了。

夏白眉猛地将扭开，他本就力不支，此时也不只是因握不动剑，还是心绪激，手中皇极剑竟都在抖。

夏白眉面无表地听着，待周英帝说完，他左手忽然一抬。

夏白眉与他一步之遥，却也是亦是一剑之遥。

眉跪在他后为他束发，那时便也是这只右手。

夏白眉转过望着周英帝，他双目通红，泪缓缓淌来。

他不该问，只因问了，便知自个儿仍忍不住动，可他到底还是问了。

可是都到了这步田地，周英帝竟然还未开将屋后墓碑一事说来，这不禁叫晏熙有些诧异。

周英帝只觉前金光一闪，曾意味着皇权无上尊崇的皇极剑已经架在了天的脖颈之上。

“夏――”关隽臣皱了皱眉，他见夏白眉真真起了杀意，略迟疑了一，还是握着千军破甲走了过去一些。

“可你要走，留朕孤零零一人在中――”

周英帝睁大睛，他结上动，似是激动、又似是慌乱，过了良久，他轻声：“眉儿，倘若有来世，朕不帝王。”

“眉儿，”利刃在颈边，周英帝声音不由发抖：“你、你可是要杀我？”

夏白眉听着听着，中终于了一丝恨意，咬紧牙：“既是如此，我已死心求去，为何又要派人杀我？”

“眉儿，”周英帝面上着一丝哀求之意，低声：“朕知你当初中了断雪是为了试探朕，是以朕不能不拟那赐死你的旨，朕可以为了你去对着宁亲王摇尾乞怜，但朕受他胁迫一次，日后便要受他胁迫千万次，朕若如此弱无能，又如何能坐拥天？眉儿，朕知你至至，但你不能将自己作为筹码去试探一个帝王，你会伤了自个儿，也会伤了朕的心。朕什么都能给你，唯独就只这一样江山――”

他抬起，中了一丝泪意：“朕很害怕。眉儿，朕已老了，朕再也禁不起了，朕……”

“是你要杀我。”夏白眉冷冷地：“关锦宁，你我之间种种，皆缘自你负我在先。今日登梅坞，便是为了取你的命，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