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保住了他，可却也同时毫不留地丢弃了他的三哥。

言弘此时前一句“看在里”、后一句“心里也明白”，竟突然之间醒了关隽臣。

“宁亲王，”言弘叹了气，轻声：“先帝既然选了太继位，襄王的命在那时就已是注定保不住了，先帝并非草木，怎会当真忘，只是哪怕心中再是不忍，此事已是注定，他生时看透，过后更是护佑不得。况且当年若是他选择了襄王，太的命也是一模一样。一旦登上皇位，许多事便不得不，许多人也不得不杀。夺嫡是何等凶险之事，史书上笔笔皆是，皇的命数便是如此，生来重重险阻，一步踏错都是万劫不复。帝王将相，人人生时显赫无比，却也无人不有无奈之，走到尽……不过殊途同归。”

对自命运的不忿、对父亲的失望接踵而来，实在叫他应接不暇，这才捺不住，将悲愤的心绪外了

霎时间，关隽臣颈后汗都竖了起来。他此时才想起来方才言弘与他说，先帝临终前忧心忡忡要赐他免死金剑，这一层原委，终于叫他隐约串联了起来。

他如今句句都只称言太师，却不称老师，显然言谈之间，已是将所有都看在中，却听之任之的言弘也疏远上了。

言弘看着关隽臣，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什么神，只有里隐约划过了一丝不忍。

他说到这儿，双目之中竟隐约觉有泪要落，只能在袍袖暗自握紧了拳，将指甲都攥掌心的血肉，才勉压抑住。

关隽臣本是心机深沉之人，只是今日一日之，打击连连。

权力倾轧，他尊严尽失、在夹间求个生存，他本以为这已是最大的苦，却不曾想，年近中年，那些过去的皇室密辛一层一层揭开，竟还是能惨遭重击。他本以为只在记忆中拥有的，原来竟也仍能被生生夺走。

他像个学步孩童跌坐在无尽的寒冬，一片茫茫白雪中，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曾经心中的父慈孝，如今才掀开面，底冷漠的凝视。

骨肉之亲，父之，全然如同泡影。

绪激动，自知此言已经甚是不妥，可一时却竟然险些无法自控。

“是了。”关隽臣喃喃地：“父皇将免死金剑赐予我，却未赐给襄王。他早已料到太登基后，前有削藩国策，后有当初夺嫡宿怨，定是要趁势狠狠清算了襄王。父皇他、父皇他什么都料到了……他……”

“好一个殊途同归。”关隽臣冷笑一声，：“言太师今日与我说这些又是所为何来？叫我明白，皇上诛杀襄王、拘押平南王，又打压我，不过皆是无奈所为？太师未免太看中我了，我如今乃一介虚衔太保、闲职王爷，更是对皇上恭顺拜服，不敢生有逆反之心，皇上的无奈，我自当好生揣摩悟，只是不知言太师究竟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他忍不住沙哑着嗓音问：“言太师，当年太忌惮仇恨襄王至深，父皇更不会不知，太心如何，父皇也是明了的，对不对？”

“宁亲王，襄王殿野心，麟庆末年与太的争斗已是日渐激烈，更有很多年权势气焰更压了太一，先帝都看在里。你是襄王的嫡亲兄弟，许多事你并非不知，只是你无心渉党争，先帝其实心里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