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熙的睫湿漉漉的，他闭着睛悄悄环住关隽臣的脖颈，像小雀还巢一样把自己的脸埋熟悉的怀抱。

一片白茫茫的雪光耀地照在他面前――

晏熙探起吻着关隽臣眉心那剑纹，他们已很久没有缠绵过了。

关隽臣将锦被拉上来盖住少年的，然后自己披上狐裘踉跄向屋外走去，烧得没日没夜的，已经对这间屋倦透了。他躺了这几日，倒像是老了十几岁，这几步路竟觉走了一个时辰似的漫长。

他真的很想念关隽臣，想像从前那样，托起关隽臣的巴，抚摸他额的人尖，再温柔地吻他看似薄的嘴唇。

“成哥哥，我本以为，我连死都不惧，这世上便没有什么事能叫我害怕，可是原来并非如此。”

安静得像是再也没有醒来的一日。

他显然是神志已经渐渐涣散，可仍意识地用手像往常那样搂住晏熙的后背。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关隽臣深深地了气。

可如今这片寒月睡在他的怀里――

“别怕。”

每说一句便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却依旧痴痴地在嘴里念叨着，说到最后一句时，那双往日里总是神奕奕的凤已经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关隽臣到了第二日白天才勉支撑着起了，晏熙依偎着在他边，像是只惊惶的小雀鸟，虽然已经疲惫得都青了一片，却依旧被哪怕是最细微的动静给惊得像是了噩梦一般蹙起眉。

天地大，无需妆，纯白已是万千丽。

关隽臣兀自沉沉地睡着，没有回应。

熙鼻一酸：“我整日都坐在这儿，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他起伏着，垂帘将关隽臣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成哥哥，我害怕得很。”

关隽臣手臂无力地拥着他，人却已然昏睡了过去，晏熙却兀自喃喃地：“成哥哥，我懂你……懂你的难。谭大人狱，你郁结难挨，你是心里太苦了，才病成这样。”

他许是先前呕血太甚，此时面甚至并非虚白，而是一片蜡黄。已隐约油尽灯枯之。

“胡说。”关隽臣语声暗哑，他勉地牵动了一嘴角，苍白的脸上依稀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吃力地：“我喜看着你。只要这样瞧着你，我便觉得自己心里，开了一整个天的灼灼桃花，很是喜……”

关隽臣糊地念着什么，却本破碎得不成句。

……

他竟有一瞬

晏熙只听清了关隽臣中的两个字。

冠军侯是他的天边寒月。

“王事说，皇上攥着你的心尖儿……是了，我留在你边，你便畏手畏脚，什么都不敢，我去凤狱里走了一遭，不过是受了轻伤，因为真正的杀招从来都不在我这儿，而是结结实实落在你上了啊。这些天，他们都快要把你死了，我的心真的疼得厉害。”

晏熙先前本自压抑着，此时终于克制不住。

他说着，握着关隽臣的手揣在自己的心，直到两个人的温度渐渐在了一块，脸上才微微了一丝酸楚的笑容：“成哥哥，是不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真的不该再留在你的边了？”

关隽臣素来傲骄矜，哪怕两人先前蜜意时，也鲜少说过这般缠绵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