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周英帝的面霎时间铁青一片。

关隽臣虽然跪在地上、陷泥潭，可是在这一刻，却仍然到一阵悸动――他为自己相中的那少年而到自豪。

先前曾经也有那么一次……那次，是晏熙在他面前，认真地望着他的睛说：“君王是人间至尊，可纲常不该约束万民，而独独越过帝王。先贤以尧舜禹为仁君典范，恰恰是因为，君王更要以‘仁’字为心中首要。倘若当今皇上肆意猜疑贤臣，滥杀无辜，他可称得上仁，可称得上心存礼义？若他不仁，他可称得上是坏了纲常、乱自上作？”

礼义沦丧，戾气横生！长此以往，我大周律法岂非如同虚设，此番先例一开，则祸患无穷啊――！”

“大胆！”

可是随即，伴随着来自龙庭上的一声音，使他那激起的一丝温上又转为冰冷。

谭梦麟转过，一双冷

好一句“天非天”！

他手掌紧紧握住龙椅的扶手，用力得指甲都泛了白。

“若依照法度，三司审平南王确有谋逆，乱臣贼、自当诛之。然而若只交由乌衣巷私审理、草草结案，即便今日微臣缄默不语，难后世史书就不会写皇上您为了铲除异己，枉顾兄弟孝悌、人法度？”

“是。”

正阳殿幽深宽敞，周英帝这一声喝，登时回旋往复地响了许久。

“宁亲王――”

正阳殿之中，安静得连一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

“既然谭大人如今都已摆一幅忠君死谏的架势，不如你与众卿说说先前你与朕商议的事吧。”

“臣在。”

周英帝忽然腾地站了起来，冷冷地。

谭梦麟虽跪着，可一字一句、皆尽铿锵有力。

关隽臣跪在地上，可是心却一直发颤。

然而晏熙虽然没有谭梦麟这般的学问和见识，却也竟然凭着那一颗生而纯直通透的心，摸到了这纲常礼法的边界。

是了，其实这已并非是他第一次听到这般近乎大逆不，却又震撼肺腑的话。

周英帝霍得睁开睛，他重重一拍桌，怒喝之声如同惊雷一般响了起来：“谭梦麟，你为臣，竟敢说朕屠戮手足、不仁不义？这就是你的为臣之？”

关隽臣低低应，可是语声却堪堪顿住了。

谭梦麟汇儒法两家绝学，后又为先帝钦的状元郎，乃是大周当世人杰，才能说天非天这般明世事的四个字。

这掷地有声的四个字，如同一从苍穹之上劈来的雪亮闪电，刺痛了他的双。

“皇上，天非天！礼法约束万民、亦约束天。天如为明君，替万民谋求福祉，则是天命所归，若刚愎自用、枉顾法度，则终将为天命所弃！臣言尽于此。”

只听一片扑通之声，文武百官纷纷畏惧地跪了来，顿首在地。

一藏蓝朝服的谭梦麟却始终看着震怒的周英帝，仍旧没有低，他一字一顿地继续：“皇上，我朝震慑四海八荒，并非仅仅只靠边关百万铁骑……万国来朝、皆尽拜服，为的乃是大周的礼法。礼法是方圆、是教化，若无这二字，大周怎会有这数百年的昌盛富足、万民和乐？”

“圣贤有言：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微臣自问，为大周鞠躬尽瘁、冒死谏言，已于忠字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