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隽臣本不必回――该来的自然是会来,一听这略带沙哑的声音,便知开的是刑尚书唐书简。
谭梦麟是大理寺少卿,若论官位,倒还比唐书简低上一,执掌大理寺的大理寺卿孟祝又是个闲散的人。
此人为官三十余载,可说是深谙官场,虽说乌衣巷逾权办案亦是侵占了刑的职权,可他老奸巨猾,哪能不明白其中关窍,因此从来对此事都是默许。
谭梦麟闻言猛地一回,他一张白生生的面孔上隐隐浮现怒意,纤细的眉也忍不住抬了起来。刚想开,却见关隽臣对他微微摇了摇,到底是忍住了。
“两位卿所说皆有各自的理,不错,如此大案,三司若毫不参与,也实在与法理不合。唐卿所言也的确,此案主审官一位一直空悬,三司会审自是要推一推的。不过谭卿不必
这些年的岁月,竟将这位曾在天面前亦能侃侃论法的状元郎折磨得憔悴枯槁,再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姿态。
种威压,朝堂之上更是一片死寂,哪怕大臣们衣角婆娑的声音都略嫌刺耳。
可大理寺的事他尚无法一人拍板,更遑论三司之中,唐书简这般权人大有人在,想事来实是难上加难。
一声沉厚的声音忽然自响起,周英帝终于缓缓开了。
谭梦麟终于忍不住,转声:“唐大人,三公主审虽是惯例,却大周朝却并非没有三公之位空悬,由皇上钦德音孔昭的老臣为主审官的权宜之计,岂可因――”
多年来,他多次上书,哪怕是当年襄王谋逆案之时,那般诡谲险恶的局势,他亦冒着被周英帝厌之的风险,多次提过要将案提到三司过审。
“平南王谋逆一案嘛,自是要查得毫无遗漏才是。三司查案是查,乌衣巷查案也是查,都秉的是一颗为皇上分忧的心。谭大人乃大理寺少卿,我亦在刑谋职,虽同为三司中人,可若说这是动摇大周律法本,我倒是不敢苟同了。”
他如同在沼泽中前行,走一步便陷一步。
“谭大人一味谈三司会审,却不知谭大人可想过谁来坐镇主审?”
“谭大人,未免也太过心急了。”
谭梦麟却并未有退让之意,他久久都未等到周英帝的应答,忽地便撩起朝服直直跪在了地上。
“好了。”
唐书简那边笑了笑,又施施然继续:“再者说,大周律,皇亲国戚谋逆这般大案,不仅要三司会审,更要有三公之中的一位坐镇主审,再经由六尚书和主审官合议定罪。可大周当朝三公,太保之位空悬,剩许太傅年迈,已返乡安度晚年,自不便再叨扰他老人家。言太师为帝师,先帝在位时不仅是皇上的老师,亦是平南王的老师,他顾念当年师生之,亦是为了避嫌,早已言明不愿审理此案。”
唐书简乃刑尚书,他的话便大约算作是刑的意思了。
他一双睛冷冽如剑锋,一字一顿地:“皇上,大周以法立国,以礼育人,礼法相合――方成就我大周万年昌盛。乌衣巷如此行事,枉顾三司,乃是动摇我大周律法之本啊。臣奏请皇上,责令乌衣巷将逆犯关承坤转大理寺,大周律查办定罪!”
刑、大理寺和都察院同为三司,可各有各的盘算,自然不会站在一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