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的。
祝宏咬着牙把往里放,本来麻木了的伤又一阵新鲜的疼痛,刺得他龇牙咧嘴的,匆匆把伤上沾染的泥土洗掉就了,去对付更疼的云南白药。
祝宏趴在沙河背上默默地听着,忽然被这一打岔,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抬一看,风雨飘摇中,正是沙河家那自己刻意留着的晕黄油灯。
沙河不理他,促:“走了。”
五万人打三千人,死了一万,伤了一万。二爹所在的连队冲锋的时候,掩护的排没能打掉日军的火力,大炮轰过来的时候,二爹就瘸了。
老人家坐在椅上,常对沙河讲,安澜是英雄,孙立人是英雄。少时的沙河不明白,问他说,为什么英雄还打不赢仗?老人家就叹气,装备不比人差、人数不比人少,为什么打不赢?
沙河把药递给他,自己去端了,倒在一个破旧的木盆里,示意祝宏把伤了的脚伸过来。祝宏哪儿能让沙河给他洗脚,反倒朝床里缩了缩:“这个我也自己来。”沙河就退开了半步,也坐在了床沿上。
因为上还有不是英雄的。
云南白药混着酒,要多疼有多疼。
他小时候就,上房揭瓦都是有的,自从摔了一次之后就乖了很多,不是怕受伤,是怕受伤之后要涂药。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可是我也没有背多久。”
二爹那个班,就活来大爹、二爹、和三爹。
祝宏让他伺候得不好意思的,伸手就想接过来:“我自己来吧。”
祝宏脸上猛地一,简直要臊得挖个埋了自己。
祝宏心里怯着,嘴上就意识找话题分散注意力,想了想,就跟沙河搭话问:“四爹五爹都好么?”
沙河说:“我二爹的是被炸断的。”
二爹命背,没能编何绍周的队,好在阴差阳错了54军,一路急行军了云南腹地,渡怒江直打腾冲,这才算尝到了胜利的滋味。
“回家了。”
祝宏犹豫了一,努力尝试着继续自个儿走,却怎么也找不回刚刚那十几分钟的韧劲儿了,只能扭扭爬上了沙河的背。
”
了屋,沙河让祝宏坐在床上,烧了一壶备着,又从床拖来一个医药箱,找来几卷泛了黄的纱布,皱皱眉,搁到了一边,再拿一罐云南白药并一小瓶酒,在盖里细细混匀了。
林间路湿,沙河的脚步却极稳当。祝宏趴在沙河背上,问他是不是有经验的,原意是想打趣沙河那个大得过分的迷彩布书包呢,沙河一如既往答得正经:“二爹断了,又耐不住闲,乐意往山跑。最初几年是大爹和三爹轮背他,后来大爹他们背不动了,就换成我。”
胡琏说,他信苍苍者天,必佑忠诚,吾人于血战之际,胜利即在握。可胜利来得着实太迟、太疼了。
沙河的二爹是个老兵,200师的。他们刚伍的时候也斗志昂扬保家卫国,兼且编了装备最是齐整的远征军,骄傲得不得了。浩浩的队开了缅甸,至棠吉短兵相接就开始退,一路退回了国,退得伤亡惨重,退得师不成师,打散编制了新编第8军和第二十集团军。
沙河只瞧着他,也不,
大爹肋骨上中了一枪,弹径小,弹片卡在血肉里没来,福大命大地活来了。三爹倒是囫囵个儿,只瞎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