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芥末君

一

这是一辆有些破旧的卧铺大巴。车前脸上支楞着chu长长的支架，大概是自己改装的塑料防撞梁，边上凹jin去了老大一截，像是撞chu来的。车shen的蓝漆掉得七七八八，填补空缺的是泥dianzi，被这梅雨天里难得的艳阳晒得皲裂。

登上这辆大巴车的时候祝宏还有dian儿怯。他tou一遭走chu昆明，就是要长途跋涉去到那在他小舅嘴里跟神仙府似的掘金地深圳，迢迢千里，不是不紧张的。好在祝宏xingzi跟他二舅，倍儿jing1，又是个自来熟，一上车，不去抢铺位，先跟司乘套起了近乎。

等到车里jin了七成满的时候，两班司机都已经跟他聊得唾沫横飞了，什么广州近来不太平、还是昆明家乡好啊，讲得是一溜一溜儿的。

窗huchui来一丝带着nuan味儿的风，机油与烟味儿混杂着钻到鼻zi里。祝宏不经意一偏tou，目光扫过罩着蓝secu布的双层床和被护栏隔开的许多张表qing倦怠的脸，迎着自窄小车窗朦朦胧胧洒jin来的光线，就看到了沙河。

祝宏碰了碰司机的肩膀：“老哥，那是什么人？”

司机瞟了一yan：“不认得。”

祝宏还想再评论一句什么的时候，站在车旁带袖章的女人已经chui起了哨zi，司机敲了敲方向盘大喊：“车上的坐好啰，咱们走嘞。”

于是大巴车huan快地颠簸在云南腹地的324国dao上。

祝宏抓着护栏找空床。靠前的床位不颠簸，上xia铺都被占光了，车尾巴倒是还剩些上铺。祝宏也不挑，一yan瞧见沙河睡的xia铺，便走了过去，向着他笑了笑，问dao：“你好呀，我住你上铺成吗？”

沙河从报纸里抬起tou打量了他一yan，随意地“嗯”了一声。

祝宏又问：“那我能在你床上先坐一会儿吗？”

这是个ting平常的请求，祝宏只是礼节xing地问一句，不料沙河却皱起了眉，似有犹豫。

祝宏一愣，识趣地笑笑，说：“没事儿，不行我先上去也一样。”

沙河摇了摇tou：“不是。”

他把床上的棉被往里堆了堆，显chu了一个木匣zi的轮廓。匣zi大小类似两本辞海叠起来，lou着大半个正面，颜se黑黢黢的，挂了把崭新的小铁锁。卧铺客车的床位窄，这种东西一般是跟行李一起放床底xia，chu现在床上，大概ting受主人重视。

黑匣zi在当地ting遭忌讳的，也难怪这人要用棉被包起来。就是不知dao里tou是什么。

祝宏有些好奇。

沙河说：“别磕着。”

他声音比面容稚气些，开kou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完，又回去看那一份厚厚的报纸。

祝宏yan尖，瞧见那是一周前的广州日报，大概是这趟车上前任乘客的，tou条用一号字ti写着杀人犯潜逃的惊悚消息。

祝宏没有看书的习惯，yan神四xia打量了一圈，最后不着痕迹地落在了沙河shen上。

这人年纪跟他差不多，在这趟车上算年轻的。虽则年纪不大，却也不贪玩，一副不闻窗外事的神qing，行事像是个沉稳的。衣着称得上gan1净整洁，可惜不怎么合shen，feng补了好几chu1，想来家境不好。讲一kou普通话，兴许是外地人。

别的都好说，外地人这一条却不怎么符合祝宏的胃kou。

他外chu打工想找个人同行，当然是越近越好，只是这打工的chu路一直不被大山深chu1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