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钦忘了自己是如何从医院走来的，也忘了阿姨是多久之后葬的，这一切他全已经不记得了。

音乐可以让浮躁的心沉静来，既然阿姨不能说，他便弹最好听的曲给她听。

这些沉痛过往，程亦钦都没有和楚奕扬说，哭过一场反而好多了。

“刚才吓着你了吧……”长久的沉默之后，程亦钦忽然开。

等待的过程漫长又痛苦，程亦钦几乎被折磨到快要发疯，没有人可以会他那时的心，没有人。

此刻，他和楚奕扬一同坐在沙发上，被楚奕扬搂在怀中，电视里在放着足以让人笑掉大牙的喜剧片。

在他看来，幸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既然没有交通工也没有防雨品，程亦钦便想等着雨停之后走回去，走快的话大概走个一小时也就能到家了。

一路上他忍着痛苦和泪拼命狂奔，到医院后一边大着气一边拉住来往护士询问况，在得知况后又赶紧前往手术室外焦急等待。

但两个人谁都没笑。

程亦钦自然谢绝了老板的好意，待老板走后他便开始独自等着雨停。

那时候的程亦钦再一次濒临崩溃边缘，接到医院来电之后他什么都没想，甚至没有跟一旁的老板说上半个字便直接向外奔去。

这场雨到第二天才停，但程亦钦前一晚就已经安然到家。

程亦钦站在屋檐，受着暴雨带来的阵阵的清凉，偶有雨珠溅在他脸上，冰凉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双手轻轻摩着手臂，试图给自己温。

“我再等一会儿吧，雨肯定会停的。”程亦钦给了老板一抹淡淡的微笑。

阿姨被推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一时间，手术室外被一足以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围所笼罩着，久久无法散去。

老板从自行车前的篮筐里拿了件雨衣来，递给程亦钦想让他穿上，而他自己则打算猛踩脚踏车快速往家赶去。

他总以为自己和阿姨是一直可以在一起生活去的，所以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雨太大了，大有要将这片区域淹没的架势。

程亦钦在想，为什么自己最亲近的人总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自己？是他的问题吗……

雨还是很大，淋湿了程亦钦和阿姨的，但当程亦钦坐在后座上紧搂着阿姨的腰时，他的心间一莫大的正在涌动。

记得有一个晚上，他再一次被老板临时拉来加班，直到晚上十一多才得以班回家。

他们住在一起也有好几年的时光，那个时候在程亦钦看来，如果能和阿姨就这样待在一起一辈，似乎也足够了。

又是车祸。

又或者说，是他不愿去回想。

这个时间公交末班车已经没有了，路上又空空不见有租车经过。

他们城市夏季多雨，而好巧不巧的是，雨从晚上十就开始落，越落越大，到了十一就直接转为倾盆大雨。

大一前的暑假里他每天着烈日去打工，虽疲惫却也满足。

可惜好景不长。

阿姨不能说话，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想表达的东西。但当程亦钦望着她的双时，她心中的想法他便都全都明白了。

是阿姨来接他的，骑着她的小电驴拿了雨衣来接他。

――而就在一周后，阿姨不幸死于一场车祸。

老板在他后推着一辆自行车来，关了店门后推到程亦钦边，“小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