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昀迟踌躇一,用一种虚心求教的语气问,“怎么说?”
“说吧。”
贺昀迟:“……是。”
“希希乖的,我在栗糕,给他喂了一块。”陈南一说着,轻轻笑起来,“他说你也喜吃栗。”
一阵夜风拂过,柠檬挞的酸甜味飘散开。贺昀迟想起中时代在南法埃滋度过的夏末,那个时候他十几岁,有叛逆,不喜用职业规划之类的字样来形容他的人生愿景,偶尔会想象以后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与谁度过一生。
“没什么没什么。”任钧连忙顺了气,笑着回答,“这些话你不应该跟我说,应该跟人家去说。”
他过一个梦,一面大而透亮的玻璃橱窗,摆着能消磨一整天时间雕刻、木工、画作或别的东西。有一个人,整天同他坐在一起,在不远的地方自己的事,日暮时一起关上门,穿过安静的石巷,分享同一支冰淇淋。他们追光一般地爬上山,走常去的台餐厅,聊起很多个贺昀迟曾在这儿度过的暑假,南法盛夏灼的日光,深翠远山,海湾里常年漂浮如几尾银鱼的游艇和最喜的芒果柠檬挞。
这间咖啡店的天座设在二楼台,已经深秋,晚间坐在外场的人并不多。贺昀迟脸微红地搅搅面前的栗拿铁,“我有事想问你。”
贺昀迟扔掉小餐叉,金属和骨碟碰撞发清脆好听的叮当声,“笑什么?”
任钧忍笑意,“这又不是实验设计,哪来理想的参考模板。”
到如今,很多期待改变了,也有一些没有变,仍在陆续实现。
“很快吧,她前两天公司有事耽搁了,不过好像理得差不多了。”任钧笑话他,“你这还不叫吞吞吐吐?都学会转移话题了。”
任钧一黑咖啡在嘴里,咳嗽着咽去,还没开就先笑了几声。
然而他早在心里默默评估过,很不想承认“帮别人的忙而退学”这件事大大超过“不错”的概念范畴,语气不由得掺杂了几分说不清不明的绪。
贺昀迟低看了一会儿那个柠檬挞上装饰用的薄荷叶,又回到通话界面,直接拨一个电话。
但他耐心颇好,没声促。许久,那才传来声音不大的一句,“他个好,很会照顾人。”
贺昀迟又停了很长时间,任钧险些以为他已经挂断电话了。
那边接的很快,陈南一温和的声音传过来,“贺昀迟?”
“但好像对谁都――”贺昀迟用勺戳着浮在咖啡上的油,又拿起叉吃一招牌柠檬挞,糊不清,“都不错的。”
陈南一为难地低看了一缠在自己边的小孩,无奈地笑了笑,“可能不太方便,你家阿姨门了,拜托我照顾希希一会儿。”
这通电话没有彻底解决贺昀迟的问题,手机屏幕重新回到微信的对话框,他盯着陈南一的像,思考了片刻大哥刚才的话。
“你想要哪种结果,期待什么样的过程,自己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如实告诉对方。”
“……”贺昀迟冷静了几分,“他又去烦你了?”
“嗯。”他顿了顿,问,“你现在方便吗?”
自己接了一杯咖啡,评,“看来你是真谈恋了。”
贺昀迟梗了半天,拒绝正面回应大哥的调侃,“我妈什么时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