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
见那人睁大了睛,呆若木鸡,被接连不断抛的炸弹震惊得连话都说不来,他自顾自地回答:“……不拒绝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却又反驳:“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当时我还没生,应该不算数吧……”
从王越贫瘠的恋经验里,只有林一个人的影,陪他走过艰难困苦的岁月,两人从二十的年纪相互扶持,既是恋人,也是家人。王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林时的场景,他还在工地搬砖,林则是烧饭大婶的侄女,有时会帮忙照看王超,一来二去就认识了。那时候林不过十八九岁,还是小孩心,正好能和王超玩到一起去,后来她的家人都回老家生活,只留她一人,王越就带着她一齐找工作。
他想不明白,索继续忙手上的事,弯腰伸长手臂将被从被单中拆来,略长的背心被带着向上缩,过于饱满的肉将紧绷的勾勒一个圆的半弧,偏他还不知晓,嘴上唠叨着:“……凌姨老是心哥的婚事,愁白了好几发。说来说去,早定来也不错……”
“大概是不合适吧,有些事求不来的。”
凌睿看他急了一汗,忽的笑了:“你说不算数,那就不算数吧。”
他把王越历经颠沛离、人间苦难而伤痕累累的手握了掌心。
松松垮垮的白背心,因为洗了太多次而变得轻薄又透明,走动间正好能窥见他细瘦结实的腰,还有常年从事力活动而锻炼隆起的脯,淡褐的乳晕比一元币还要大一些,贴着汗浸湿的布料明晃晃地挂在前。
“……婚姻可是大事,不是玩笑话。哥,你……你问过凌姨吗?而且,而且我同你……也,也……”王越支支吾吾了半天,说自己还有王超要照顾,只是个要相貌没相貌、要格没格、要学识没学识的乡人,又受了凌家那么多恩惠,要努力挣钱才能还完,而凌睿是门学、救死扶伤的医生,长得又好,就算喜男生,也应该去找比王越更优秀的人,那协议不过是过时的东西,新时代不承认。他以前打工的时候听说过,有不少艺术专业的男生十分受迎,建议凌睿另寻目标。
这样也好的,要是凌睿一结婚,屋里的空间就不够住了……想到这,他试探地问起:“哥,昨天那姑娘……你看着怎么样?”
“估计是上次我帮凌姨换床单的时候打的结吧,我现在去。”王越冲他一笑,“被一起抱上去晒晒太阳吧,晒了晚上睡觉也香。”
可人是会长大的,永远小孩心的只有王超,他可以是玩伴,也可以是累赘。
除了第一天特殊原因在凌睿屋里睡了一晚,第二次搭把手和凌姨一起换全屋的床单,王越几乎不去凌睿的房间,也很少经过他门,可这次踏去却比上次多了几分生活气息。墙角的衣架挂了几件外套,换洗的袜整齐地叠在隔层上,书桌上摊开了书籍和笔记,似乎主人刚看到一半。
想到这儿,王越苦涩的心里就泛起一丝甜,轻声回应:“……是啊。”
王越松了气,刚想说什么缓和一尴尬的场面,凌睿的一句话却如一惊雷,把他劈傻了,连脑怎么转都忘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小越,这被单要怎么解?我努力了半天,床上的系带都解不开。”
凌睿蹙起好看的眉:“……怎么不算数,不是有双方父母的签名和手印吗?”
凌家还是记起了这件事。
“她知。”凌睿走上前帮他抱起被,话锋一转,“对了,我妈手上有一份娃娃亲的结亲协议,小越,不知你清楚吗?”
“我妈得紧,可有些事总是事与愿违,也没用的,或许……我并不喜女生呢。”
当年跟在他后的女孩,共过了患难,却终分扬镳,好在……她找到了幸福的归宿,自己也没有耽误她太多的青。
“为什么啊?”王越一脸疑惑。那是他见过最好的姑娘了,与凌睿的相貌格相,两人年龄也相当,这事没理由不成啊。
他说:“不算数的话,那我可以追你吗?”
凌睿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王越心里掀起了万丈波澜,他回想起曾目睹凌睿无数次不留面地拒绝女生们的追求,也从未听说过恋史,似乎终于找到了谜题的答案。他那一刻仿佛王超附,结结巴巴地开:“……啊,哥,这这现在是文明社会,喜……喜男生是正常的,不是病,不要担心,要是,要是凌姨不理解,我可以帮忙解释……”
王越曾经听凌姨无意间抱怨凌睿只忙工作,一个月也回不了家几回,如今家里人多也闹,他也不天天在医院里住了。
“好啊。”
怎么会不清楚,写着他和凌睿大名的陈年纸页,有他逝去父母的字迹,是他退无路时揪住的唯一一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