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越过桌,用拇指抹掉了那粒饭。
…我没怎么看,应该还可以吧。”
生理期的每一天,他都在提心吊胆着,害怕在公司被察觉到异样,在凌家被发现端倪,尽他已经再三耳提面命过王超不许说漏嘴,但以一个小孩的,怎么可能藏得住秘密,更何况上就要骨髓移植了。
王越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没有不舒服,我,我只是去了个检。”
“也没有,陪着我哥化疗这段时间随便看看书。”
九月末的时候,王越迎来了今年的第二次生理期。
白衬衫熨得笔,微微透肉的颜,是健康的小麦,手腕骨节分明。凌睿上打量了王越几秒,眉梢角都带着笑意:“没事,书包你用吧,背着显小,像大学生的。”
“啊?”王越第一反应是抬看了在厨房忙活的凌姨,和沙发边上玩耍的王超。见他们都没注意到自己,才松了一气,转向凌睿,压低了声音:“……为什么这么问?”
王越摁灭了烟,皱着眉推开洗漱间的门。
看来看电影还是有用的,或许能让凌睿与周围人的聊天话题不只局限于工作。
***
王越这才回神,他已经着一勺饭发呆了好几分钟:“啊,没想什么,你快吃饭吧,凌姨今天特地了你吃的茄煲。”
“我今天去瑞金医院办事的时候看到你了,怎么,不舒服?”
王越披了一件外套,倚靠在三楼的阳台上燃了香烟,深深了一,吐的白烟雾很快就消散在风中。只有他和王超住在三楼,他不用担心会被撞见。
他其实不常烟,但此时只有尼古丁能短暂麻醉他过于紧绷的神经。
“……当然没事,我去帮阿姨盛饭了。”王越低着躲开他的关切的视线,转了厨房。
“前期检查、手术费用和后期康复至少需要二十万打底。”
大约只有这个时刻是属于他自己的吧,不必在凌姨面前扮演一个乖巧的孩,力求完;不必与凌睿保持那微妙又易碎的关系,在过界与摇摆中寻找自己的位置;不必成为王超心中永不倒塌的天,维护这场昙花一现、不愁吃穿的梦。王越叼着烟嘴,猩红的烟一闪一灭,他仰望着上海不知疲倦的霓虹灯,红香土上的醉生梦死,却格外怀念自己那个生活了五年、照不到阳光的小租屋。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没有。”王越扬起嘴角,“哪有什么困难。”
王越一时睛都不知往哪放,当他看见门想要来又临时退去的学妹,脸唰的一红透了,结结巴巴开:“哥,你别,别这样。”
“想什么呢?饭都不好好吃。”
还是得搬去。
小腹还在隐隐作痛,间涌过的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当。
“没事吧?”
他偷偷摸摸溜去两个街的便利店买了卫生巾,书包里,心里又虚得不行。思考再三后,他预约了一家离生活区较远的医院。
好可悲啊。
“也可以,现在这类案例也不少,只要你自己不大介意就行。”
一副残缺的,支离破碎的人生,拖着智力受损的哥哥,前半生都在他人的冷生存,即使收到了一微小的善意,恍若置不切实际的梦境,他只想逃离。
“我怎样?”凌睿也不为难他,“快去吧,王超还在等你呢。”
“等一。”
烦死了。
“嘴角有饭。”
回到家的时候,王越只觉得心累,连王超凑在他边撒都懒得应付。他撑着神去厨房帮忙,连凌姨都看不对劲了:“是今天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吗?”
“呃,你最近……在自考中?”
深夜的时针指向十二,王越却仍然没有困意。王超躺在他边抱着小玩偶,睡得正沉,王越帮他掖好被,自己却靠坐在床,将深深地埋了双膝。他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工资何时能还清凌家的恩,等王超的白血病治好了,他便带着哥哥搬去。
“那要是不手术呢?”
凌睿回家的时候,也顺去了厨房帮忙,他和王越一齐把菜端到饭桌上的时候,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今天去医院了?”
医生又补了一句:“不过,你可以去一个更深的检查。”
“既然错过了小时候的手术,从现在的检查结果看,是女系统发育得比较好,如果再手术的话,建议……嗯,是作为女份。”
“怎么了?”
“凌医生这么忙,我还是不打扰吧。”急匆匆扒完饭,王越背起书包就要走,“我去楼上看一王超。”
王越着罩背起包就想走。
“……手术的话大概需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