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掌中托着温的瓷杯,举杯饮一清茶,香肺腑,不知为何无比心安:“……不怕。”
杜鹤卿笑:“豪气不让须眉,殿不愧是我大梁储君。”
阿妩亦笑,回赞:“大人煮的茶风味十分清佳,可见茶艺过人。”
起了阵风,扑簌簌落成片海棠花,一就落在阿妩杯中。盏里浮了薄沫,像是一簇落湖里的青小枣花,海棠怀,给青丛里坠上一红。
杜鹤卿看着落的海棠发怔,喃喃:“分明不是落花的时节,怎么也凋落了呢……”
过了会,又打起神,同阿妩笑:“可惜今年天风雨不止,这大风里烧来的茶,凉炎不均,不好。就只趁着晴天烧了些来,不然还能让殿带些回慢用。”
阿妩:“浅尝辄止,留个念想,来年再来叨扰大人罢。”
又见他细细拾起落红,便问:“大人海棠?”
杜鹤卿面上浮笑意,带着几分苦涩:“是亡妻喜。”
阿妩默然――传闻这位大人终未娶,不想是曾经沧海,放不旧人。
他弯着腰,缓声:“坐酌泠泠,看煎瑟瑟尘。如今阴阳不通书,再不能寄茶与思念之人了。”
无由持一碗,寄与茶人。
好没理,她竟然想起沧州日暮,想起不该想的人。
杜鹤卿将那些落红在桌上细细聚了,拢作一堆,又拿帕包好,方:“殿如今在明堂之上,可还觉得坐得安稳么?”
阿妩:“大人何此言。”
杜鹤卿正:“在臣看来,是狼顾胁息,恐遭篡逆之祸啊。”
阿妩问:“大人是指――”
杜鹤卿:“荣王不是狼?莫非殿将他当狗吗?”
阿妩一时语,不知从何说起,又觉怎么洗也洗不清,只能不作声。
杜鹤卿劝:“即便没有,殿也该早作打算。如今北地二十万大军,平京十二卫,尽在荣王掌控之中,殿即便不能斩草除,也该培植势力,与之分庭抗礼。”
分庭抗礼。
阿妩有些恍惚,睡在一张床上的人,要怎么与他分庭抗礼呢?
杜鹤卿拿过她面前盏,泼掉落了海棠的茶,将空盏往桌上一放:“先从平京十二卫手,他如今人在沧州,正是掏空他势力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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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杜府来时,天昏昏,只巷的那辆青油车还停在原,阿妩也并未多看,上了车,便往长街驶去。
再经一路车程,回到中时,天已暗透,湿的天幕上挂着几粒淡淡的星,过了会也隐去了,又像是要雨。
才在案前落座,果然听得殿外簌簌起雨,打湿了红墙绿瓦。
阿妩坐在灯烛发呆,白日里杜鹤卿的的话犹然在耳,萦绕不去。她从袖中小心翼翼摸一角被边缘被烧成黑黄的纸,细细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