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轻漪终究还是主动说了这句话。

        方爸注意到方轻漪一直看着顾念两人的方向，低问她：“你和他们好像是校友，是不是认识？要不要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怕我们过去不自在的话，你自己过去就好，一会开拍了你再来找我们。”

        可是他的琴声不是这么说的。

        顾念全程都很有职业德地替谢锦临应付那些他不怎么耐烦搭理又不能直接甩面的长辈以及谢氏合作伙伴。

        回答她的是沈熙的沉默。

        顾念微微顿住。

        为难的时候尾指和无名指甚至会轻轻发颤。

        谢锦临的家世摆在那儿，她又是挽着谢锦临手臂去的，没有人会不识趣地来找她麻烦，哪怕有什么难听话也不会当着她面说。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歌不是为她写的。

        他这辈最的就是弹钢琴，所以他所有的最真实的想法都蕴藏在他的琴声里。

        顾念能说什么，只能跟着谢锦临去了半天的造型，陪他去酒会给他充面。

        “我们分手吧。”

        但是不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

        沈熙急切地站起来，拉着她说从来没想过要和她分手，说他们说好毕业就会结婚，说他心里一直只有她，说他们从偷偷恋到获得父母的认同，一路走过来多么不容易。

        方轻漪回过神来，有些勉地笑了一，说：“好，我去找他们。”

        明知答案很可能不是，方轻漪还是问了。

        相比之那些跟着长辈来涨见识的年轻人就没那么沉得住气了，认识顾念的忍不住暗自和熟人议论几句，不认识顾念的则是开始打听她是谁家的。为什么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打交的人却差了一辈？

        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不他们心里怎么看她，面上总是一副“你是我看着你长大的孩”的姿态。

        七年的不可能说放就放。

        方轻漪和他实在太熟悉了，能从他的动作、他的神态乃至于他的沉默里看他的所有想法。

        谢锦临看了她，又看了方轻漪，随意地答：“想去就去，和我说什么？”

说这件事。

        最重要的是她对谢锦临的一切非常熟悉，熟悉到足以让她落落大方地应付在场的大半宾客。

        如果谢锦临恋结婚了,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待在他边。

        她看方轻漪状态不太对。

        谢锦临嘴里从来没什么好话：“让你去你就去，废话什么？怎么？你晚上有别的安排？说说你约了谁？”

        她缓缓抬脚朝顾念走了过去，并没有想好走到顾念面前时要说什么好。

        关键是对上那些他们平时说话得夹起尾巴的长辈，顾念始终游刃有余地和他们谈笑寒暄，不看见谁都没有怯场。

        所以这个活儿还是很轻松的。

        也许比起顾念他还是更想和她步婚姻殿堂，但是她为什么要忍受自己的未来丈夫心里藏着另一个人？不那个人是他的灵缪斯也好，是他的灵魂伴侣也罢，那都等同于他心里有个属于别人的、她永远不去的位置。

        顾念很快注意到朝她们走来的方轻漪。

        一晚上收获了许多“念念长大了”“念念越长越好看了”的夸赞。

        倒不是因为他们家不如谢锦临，而是一来他们大多看不上她,过去那些私底笑她这个“司机的女儿”的对话她也不是没有耳闻；二来她清楚地知有很多差距不是凭借努力就能弥补的,她并没有一辈攀附谢锦临的想法。

        今天午方轻漪去找沈熙，和平时一样听沈熙弹琴。

        顾念在学校穿着打扮都很休闲，今晚显然是因为要席这种大半都是成年人的场合，所以从礼服到妆容都与她平时的风格看起来大相径庭，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明艳照人。

        跟着父母过来参加酒会的方轻漪也注意到了相携而来的顾念两人。

        顾念试着拒绝。

        方轻漪当机立断地说了分手。

        顾念凑近和谢锦临耳语了两句。

        她从来没有试图打谢锦临那个圈，谢锦临别的朋友她都相得不错,唯独有意识地不与那些家世与谢锦临类似的人接。

        站在她边的若不是从小便被养得矜贵过人的谢锦临，怕是很难与她相衬。

        沈熙弹了一手自己写的新曲。

        方轻漪问他，是给我写的吗？

        --

        沈熙其实并不擅长说谎。

        她没有再问他是为谁写的。

        现在再看到顾念，方轻漪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心。